太沮丧了,那封用尽心血所写的奏疏送上去以后,他本来觉得尽了自己为人臣子的本份,一身轻松,根本没有想过后果。但今天秦相所说的话却又十分合情合理,且都是为了他着想,于是卢仲贤只能默默拿回了那封奏疏。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应考交卷了,主考官却说,你呀生不逢时,这张卷子应当十年后再交上来,现在先拿回去吧。有一种浑身力气都白使了的感觉。
“罢了,人生在世,总是如此。好在爹爹还有我们灵姐儿这么乖巧的女儿,还有你哥哥那样的好儿子,嗯,还有……”卢仲贤说着话抬起头,在目光终于与女儿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忽然一怔,话语就断了。
他刚才是眼花么,怎么好像在女儿的目光中看到了怜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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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东都来信,顾相病故了。”林钰急匆匆进了田从焘书房,不等他开口问就抢先说道。
田从焘本来正在临摹字帖,听到这话,笔下一顿,问:“什么时候的事?”
林钰回道:“两日前。顾府已经发丧了。”
他这消息倒挺快,田从焘放下笔,先去洗了洗手,然后才说:“唔,我们还是等等朝廷邸报。”
林钰道:“是。殿下,那新任右相的人选……”
“我看这新任右相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皇上想用的人,资历还都不够,威望更谈不上,但其他人,皇上又不肯用,多半会空置一段时候。”
林钰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让大伙都别轻举妄动。”
“嗯,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且看着吧。对了,苏群真的回京了?”田从焘问。
林钰点头:“是,皇上刚刚下了新旨意,让苏群进了左军都督府。”
田从焘讶异:“是左军?难道皇上对宋之远……”不应该呀,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不应该动宋之远啊!这个少年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失宠,帝后失和,估计皇上不放心宋家了吧。”林钰分析道。
田从焘失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皇后还是皇后,宋家总不会因为皇上另有新宠就心怀不满,宋之远可不是那样的人。”真没想到那个于氏竟然能把田从熙迷成这样。
林钰也跟着笑了:“没准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先帝打压苏家,太后不出声,现在先帝已经去了,皇上又孝顺,太后想恢复苏家声势也在情理之中。
“不会。在太后眼里,皇上必定比谁都要紧,她不会为了苏家难为皇上的,所以,这次必定还是皇上的主意。”
看他说的笃定,林钰虽然不知缘由,倒也相信了他的判断。
田从焘说完话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圈,吩咐林钰:“你回去请舅父给宋之远去一封信,就当是给老友写信一般,问问近况,谈些山川风物之类不着边际的事就好。”
林钰应了去了,田从焘又把丛康找来,让他想办法盯着顾名俊的几个学生,看他们都有什么动向,随时来报。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他又跟没事人似的,除了进宫探望林贵妃,就在家里读书写字,连各卫都不亲自去了。就这样在家闷了两个月,东都那边终于有了大动静。
首先是皇后早产,不到九个月就生下了一个男婴;其次是顾名俊的学生简昭雄临阵倒戈,投向了保守派的怀抱,还有人说上次揭发顾名俊就有他的份。另外,苏群入左军都督府任东都同知,而苏翔也进了锦衣卫,就在北镇抚司刘骏威手下。
与苏家的东山再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家,就在皇后刚刚产子后,皇上因小事申斥了身在旗手卫的长兴侯世子宋鼎鑫,虽没有解了他的职衔,却罚了他的俸。
“皇后刚刚产子,你就来这么一手,这是做给谁看?”苏太后也忍不住恼了,“回回在我这里应的好好的,转过头去就变了样,倒叫我不能不怀疑于氏背后捣鬼了!”
儿子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她乐见其成,可这不代表她能眼看着儿子因为那个女人就把正事弄的一团糟。
田从熙一看母后当真生了气,忙在她膝边跪下辩驳道:“母后息怒,此事当真与淑妃无关。实在是宋鼎鑫不懂规矩,跟锦衣卫那边起了争执,别人顾虑他是国舅,不敢多说,儿子却不能不开口。”
苏太后哼了一声:“那你也不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训斥他!熙儿,你现在是皇帝,一言一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有无数人在心里揣摩你的深意,你以为你是为了舅兄好,训斥他几句,别人却要以为你是对皇后不满,所以给宋家脸色看了!”
“此事跟皇后无关。”田从熙解释道。
苏太后叹息一声:“我自然是希望跟皇后无关。熙儿,不管你心里喜不喜欢皇后,她都是先帝为你千挑万选的妻子。咱们母子俩关起门来说句良心话,皇后可有什么过错?”她直视着地上的儿子,肯定的说,“她没有。不但没有,她还为你生下了长子。熙儿,你若真是因于氏就冷待皇后,心寒的可不只宋家一家。”
田从熙现在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当初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