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波官员赶去东都观礼之后,长安城安生了不少。
陆文义作为正四品官,也有幸前往东都,于是整个陆家都欢欣鼓舞,好像陆文义也有望升官似的。陆老太太还不甘寂寞的请了一些亲眷来家里宴饮,陆静淑无奈,配合的露了两次脸,就仍旧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林太太在丛莲如的治疗下,头痛已经减轻许多,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她对丛莲如很赞赏,又听丛莲如讲了一些她们惠民堂收留的女子的故事,终于肯和陆静淑谈女学的事。
陆静淑对操办女学的想法是,先不要大张旗鼓,只在城南先租个宅院作为学校,首批收留的学生也不要过多,只将她们目前知道的需要帮助的女子接过来安置,再配备教师上岗。先教出一批来看看效果再说。
她自己这里,能出任教师的有丛莲如和李妈妈,丛莲如平时比较忙,只能教医理药理,李妈妈可以教算术打算盘,至于教认字的人选,陆静淑就求到林太太头上了。
林太太觉得很新鲜,她对陆静淑也有了几分信任,就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又将自己身边两个年轻媳妇派给陆静淑,说是都能写会算,还能帮着她管理诸事。
陆静淑拿这二百两租了一个两进的院子,租期三年,还剩下一点银子,都花在粉刷整修上了。这院子不小,前面一排倒座有五间,后面还有十余间屋子,课堂加上宿舍,也都够了。
整修好了之后,陆静淑自掏腰包,又购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简单的家具,然后先让李妈妈带着林太太给的两个媳妇子住了进去。看门的人,陆静淑是从自家选的方氏的陪房,厨房做饭的厨娘,则是用了丛莲如的舅母,这是丛莲如推荐的。
至于“招生”工作,现在正值冬天,无家可归、托庇于寺庙庵堂的女子也多,陆静淑让王妈妈和李眉儿在乡下仔细甄别,最后收留了十六个孤苦无依的女子。
这些女子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有的是无子被休、娘家不收的妇人,有的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父母亲人俱亡的小姑娘,也有夫死无子被赶出宗族的寡妇。
陆静淑让李妈妈安排她们四人一间先住下,等收拾好了换上统一的衣服之后,才叫丛莲如过去给她们检查了一下身体,有病的治病。
这些人住进来之后,陆静淑让李眉儿先去摸了个底,得知所有人都不识字,有两个二十多岁的会简单算术,剩下的技能基本就是洗衣做饭和针线活。
陆静淑根据情况排了课程表,既然大家程度一样,那就都从识字开始吧,识字和算术不冲突,这两门课可以一起来,至于其他的慢慢再加就是了。
第一堂课开始之前,陆静淑亲自去了一趟,跟这些遭受苦难的女子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各位大婶、姐姐妹妹心里兴许都有疑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大家接过来,然后教大家读书认字。但是大家应该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再也不要过以前的日子,对不对?”
女子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接口:“对!小姐你不用说了,不管你把俺们接来是想干啥,只要有饭吃有衣裳穿有地方住,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其余人纷纷附和,有个年纪小的怯怯插话:“只要,只要不把我们卖到那种地方去……”
“你这孩子说啥呢!”最先开口的女子斥了她一句,“小姐一看就是善心人,哪会做这等事?”
陆静淑心内暗叹,开口问道:“大婶怎么称呼?”
那女子忙回道:“俺娘家姓黄,在家时有个小名叫燕儿,夫家么,他们既然赶俺走了,俺也不稀罕他们的姓!”
“黄大婶说得好。”陆静淑赞了一声,又问那个怯怯的小姑娘,“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小姑娘低声回道:“我叫李英,今年十六。”
“那我要叫你一声姐姐了。你别怕,我不会卖你们的。你们到我这里来,都是自由的,愿意留就留,有了去处,也可以随时走,我不拦着。我只是想帮帮大伙,你们这些人的故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在这个世道,若是容貌不出众,再没有一二手艺,连卖/身为奴都没人愿意要,我没说错吧?”
陆静淑扫视了一圈,见这些人都露出凄惶之色,就叹了一声,道:“我跟大家说句实话,你们能有这个容身之所,实是一位太太发了宏愿,要为自己和子孙积下福报,所以才让我出面来做些好事。我想着简单的施舍,只能救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就租下了这个院子,想收留各位,顺便再教给各位一些谋生的手艺,让各位以后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再也不用靠别人。”
黄燕儿立刻念了一声佛:“太太慈悲,小姐慈悲。”
“今儿第一堂课,就是认字,我知道这对年纪大些的婶婶们有些困难,但是为着以后好,还是用心学一学。第二堂课是算术,也是极有用处的。至于其他针线活计,各位有擅长的,也可以互相学习,大伙都是没什么亲人的,到了这里,以后就都是彼此的亲人,我希望大伙都能彼此照应。”
黄燕儿第一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