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也就是七月二十那日说起。
薛白还清晰记得那天的情形,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阳光很暖和,当然,薛白的心情也很好。
然后,当地的父母官何县令突然造访,并且给镖局带来了个大生意。
不过,当何县令说明这趟镖的情况后,镖局上下却都不想接这单镖了。
原来,何县令竟是要他们护送一批生辰纲到杭州,为的是八月初八这日,给五十大寿的林公公送上一份大礼。
当今之势,奸臣当道,宦官横行。林公公,便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大太监。何县令在现在这个位置呆了有将近十年,却没有一点往上爬的意思。此次恰逢林公公大寿,他就联合了当地数十名富商,给林公公献上一份大礼,期颐林公公能大喜之下给他提拔提拔。
欧阳峰这些人是从打心里眼看不起林公公的,所以他们很是排斥接这趟镖,但何县令的面子有不得不给,要知何县令为官十载,也可算清正廉明,造福一方。
综合考量之后,长顺镖局还是接下了这趟镖。
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变故,欧阳峰几人伤的伤,老的老,所以这趟镖便由年轻的薛白来负责,这也是薛白第一次出镖。
九万两白银,外加无数的珠宝古董,满满地装了九个大箱,薛白率领着三十五个镖局兄弟,浩浩荡荡踏上了旅程。
八月初六,镖队抵达距离杭州城四十余里的一座小镇了,此时离八月初八还剩两天,时间还绰绰有余,估计初七下午就会抵达杭州了。
薛白并没有因为前两天的顺风顺水而放松警惕,相反,他比平常更加谨慎。
用欧阳局主的话来说,就是越到最后关头,就越要小心,绝不能有一丝的放松,因为敌人通常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袭击的。
所以,初六这晚,薛白安排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人值勤,连他也亲自上阵。
熬过了今晚,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可偏偏是最后一晚,整个镖队差点全军覆没,只剩他和姚芳两人幸存下来。
薛白直到现在,仍清楚地记得那晚的事情。
初六的月亮,弯弯的,柔柔的,就像女子的峨眉。薛白看着月亮,心里想起了他那温柔贤惠的妻子。
好景不长,月亮很快便落了下去,大地逐渐暗了下来,天上只剩调皮的星星还在眨着眼睛。
夜越深,就越安静!
屋内的兄弟早已入眠,院子里只剩值勤的兄弟还在走动,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和走步声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周围寂静得有点可怕。
突然,院子里突然暗了下来,却原来是有盏灯笼灭了。
马上就有人走过去,把灯笼给点着。
只是,那人点着了灯笼,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静止了一般。
薛白感觉有点异常,慢慢走了过去,轻声叫道:“老马。”
老马还是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水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却是从老马身旁发出。
薛白停了下来,借着发黄的灯光,依稀可见,鲜血正不断从老马身上滴落。
薛白大喝一声“戒备”,随即抽出手中宝剑。
老马的身体飞起,向薛白撞了过来。
薛白不敢逞强,闪身避过。
一把刀从老马的身体里分了出来,从下而上,斜挑薛白。薛白再退,来人变招很快,化挑为砍,横扫薛白的腰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薛白和来人对了好几招,镖局的人才晃过神来,纷纷拔出武器,有的则开始提醒屋内的兄弟。
但紧接着,数条人影纷纷跃下,和院子里的镖局之人混战了起来。
薛白每跟来人对上一招,就觉得手又发麻了几分,恐怕再坚持个三四十招,薛白手中的剑就要脱手了。
来人的刀法走的是刚猛一路,刀势中充满着霸气。而且来人的刀也有异与寻常大刀,刀身长而窄,刀背极厚,刀刃却非常锋利。如果薛白估计的不错,这应该就是日本浪人所用的倭刀。
屋内的灯也亮了起来,但又马上暗了下去,紧接着屋内也响起了一阵打斗声。
此次来敌全部都是高手,镖局的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就算以多对一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周围的兄弟一个个倒了下去,屋内也不时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薛白越打下去心越急,兄弟们惨叫声连连,可自己却完全脱不开身,死死地被来人给缠住了。
“怎么还没解决!”一声暴喝,院子里出现了一红衣大汉。
红衣大汉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了战局之中,要知此次走镖的人都是欧阳局主精挑细选的,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镖局精锐,可是却没有人可以在红衣大汉手下走过三招。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红衣大汉见持刀人和薛白竟也只是打了个平手,出口冷笑道,但手下毫不停留,说话间又是一掌劈翻了一名镖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