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射的?”纳特奇怪自己为何一点不惊讶或者恐惧,他拾起箭,向艾维索特尔问道。
“可以说是我,”艾维索特尔说,“也可以说是风。”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拜托风射的,”猎鹰的语调冰冷,“我很意外,你居然能潜行,还挡下了我的箭。”
拜托风,卡琳似乎就是这样说的。纳特一手握紧了剑,一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叠卷轴。艾维索特尔又说:“我们昨天放过了你,但是今天你又来了,我想我们不需要更多交谈了,是吗?”
刚才分心被龙武士偷袭的场面在脑中一闪而过,纳特以原地挥剑代替作答。猎鹰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抓住他,一起净化了。”
石人武士一拥而上。纳特低头瞥了一眼卷轴,第一张是火球术。来不及思索,他就把卷轴用了。一团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焰在纳特眼前炸裂,火焰以前所未见的汹涌向四周扩散,爆发的光与热瞬间将围过来的石人吞没。当火焰散去,高台上只剩下了一脸呆滞的医生、惊骇欲绝的艾维索特尔和两个绑在柱子上的老人。所有的石人武士都还大致维持着扑来的姿势,只是他们已经化作焦炭,像是一尊尊黑色的雕塑竖在羽蛇台上,身上还冒着缕缕青色的烟。
火焰呼啸着,也冲刷过纳特的身体,他却毫发无伤,甚至不觉得热。相反,嗅到烧焦人体的恶臭,他打了个寒战。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死亡,但是至今为止,他还从未亲手制造过死亡。一瞬间夺走几十条生命,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他突然觉得手里的卷轴变得滚烫,烫得无法再捏住。他惊叫一声将卷轴丢开,发现只是错觉。我在做什么?
有人在笑,笑声伴着咳嗽,声音是撒西尼的。“像你说的,艾维索特尔,”撒西尼说,“你的武士自己先被净化了。”
艾维索特尔迅速恢复了平静,他拈弓搭箭,看似没有瞄准,利箭却倏忽出现在纳特脑门前。这一箭依然被弹开,艾维索特尔不为所动,一箭又一箭不住射向纳特。纳特只看到猎鹰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将将射到自己身体时被看不见的力量硬生生挡住,他恍然大悟,魔法,还是魔法的效果。他的箭对自己无效,要上前打倒他吗?想到又要战斗,纳特浑身都哆嗦了。不,我不要再和人动手了,我杀了人!
撒西尼和格罗斯眼睁睁看着一击杀死了十多名武士的纳特突然失魂落魄地在原地茫然四顾,任由艾维索特尔攻击,还把一大叠珍贵的魔法卷轴扔掉了。他们都看出来了,箭矢对他不起作用是因为预先施展过石肤或者防护远程武器之类的法术,无论哪一种,魔法的力量都是有极限的,承受一定次数的攻击后效果就消失了。艾维索特尔显然也知道魔法的特点,他不清楚纳特为何魂不守舍,战士的敏锐令他绝不会放弃白白送到手边的机会。
“医生!”撒西尼叫道,“用你的剑!”
纳特摇摇晃晃,转身望了撒西尼一眼,他的耳朵听见老人在说话,他的头脑却丝毫也没意识到老人在说什么。左肩忽然一疼,他低头见到一支羽箭几乎整根没入了左边肩头。为什么又有效了?
两位老人和艾维索特尔同时叫了一声,猎鹰是惊喜地叫,老人是惊讶地叫。纳特身上的防护魔法恰好消失,但是同时他身子稍稍转过看向撒西尼,原本会正中胸口的箭因此命中了肩膀。艾维索特尔手伸向箭囊,抓了一空,才发现箭已用完。他丢下弓,拔出短剑,颀长的身子如展翅的鹰向一般疾冲向医生。赫特查尔之鹰的称号,并不仅仅因为他曾经是羽武士得来的。
钻心的剧痛一下唤醒了他的意识,纳特挥剑抵挡。他深感自责,并非自责杀了人,而是再度在紧急关头想别的事情。类似的情况最近时有发生,对于一名医生来说是相当糟糕的。即便发生再大的事,也要手头的治疗完成了才能去关注,这才是医生的矜持与骄傲所在。更何况,为了帕梅拉和卡琳,为了替自己挡箭的艾莉西亚,他必须先战胜艾维索特尔。
尽管他及时收拢了心思,甫一交手还是迭遇险象。艾维索特尔的剑术凌厉,正如扑食的猎鹰。短剑使人目不暇接地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来,劈出时带着呼呼的风声,医生右肩的伤未好,左边肩膀又添新伤,不敢招架,只能连连后退。十几具烧焦的人体成了医生的屏障,他发现赫特查尔之鹰不愿碰到战死者的身体,每次他的短剑刺来,只要躲到尸体后,艾维索特尔就会收手。
“我昨天就该杀了你!”艾维索特尔语声冰冷,动作愈发迅捷。
纳特抿着嘴不说话,箭没有射在要害,但是手臂的活动还是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要是不能速战速决,时间一久流血过多,必死无疑。问题在于,艾维索特尔每一剑都力量十足,医生右肩伤口在剧烈运动中也有开裂的迹象,他握剑使不出全力,因而根本不敢让两剑相撞。搞不好,一碰之下自己的剑就脱手了。如此一来,纳特便极为被动,如果不是场上那些尸体,他早已败阵。
该怎样做,才能战胜眼前不断往复扑击的猎鹰?一剑迎面劈来,纳特低头,这一剑还是略微划开了他额头。卡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