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很久,义军大营已吃过这天的晚饭,姚猛走进召平的大帐再次通报了一回,这才让狄风独自进去。
大帐之中,摆设井然有序,一方几案上面,整齐地摞着十多捆竹简。几案的后面,一位中年书生打扮的人正坐在那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在注视走进来的狄风。
狄风看着这位书生打扮的人,猜想难道就是召平吗?身为带兵打仗的将军,因何身上不披挂甲胄呢?万一秦军夜晚偷袭义军大营,再去戴盔披甲岂不要误大事,弄得不好,没等盔甲戴好披好,脑袋可能已被来偷袭的秦军砍掉了!
“你就是吴中的项梁派来的吗?”中年书生自顾饮了一口茶,有些不肖地看了一眼狄风问道。
对于中年书生的傲慢,狄风知道这就是召平了。因为此前姚猛就提醒过他,狄风便记在了心里。
“在下正是项公派来的,敢问您就是召平将军吧?”狄风示出一脸谦恭地说道。
中年书生瞥一眼狄风,依然流露着傲慢的表情:“如今项梁龟缩在吴中,不敢与秦军相抗,他也佩称‘公’吗?简直是笑话。”
狄风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个在他面前傲慢的人,于是只好又谦恭地回应道:“素闻召将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只天下事,晓天下人,不但不让在下佩服!”
说过这话,狄风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热,心想我怎么也会吹捧人了,此前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可让狄风没料到的是,他这么说却歪打正着,使得中年书生听了很是受用。再看中年书生,从几案后面站起来,朝狄风招手道:“请坐下说话吧!”
狄风朝旁边看了看,既没有沙发也没有椅子,只有四只长几分列两侧,每侧各两个。但转念之间,狄风便想起这个时代是没有有沙发和椅子的,只要坐下,就得席地而坐。以此走过去,在靠近中年书生的那张长几后面坐下了。
这时,中年书生轻笑一声,语气中含有嘲讽意味地说道:“我早就听闻项梁避难吴中,秦之逃犯一个,现今如何竟派你来找我召平呢?难道他在吴中混不下去了吗?”
狄风心道:“你召平究竟搞没搞明白,现在究竟谁快混不下去了?都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你召平刚造反还没有半年,就让手下人跟着你挨饿,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简直不知道羞耻!”
心里这样想着,可话又不能这么说,毕竟像召平这类人是很看重面子的,倘若把他的面皮解开,他百分之二百都得跟你急!于是狄风一笑,说道:“如今项公也在吴中竖起义旗,得知召将军受陈王所派攻打广陵,故此项公才派在下前来,与召将军联络。”狄风说着,伸手去怀中取出此前项梁交给他的信件,双手捧到召平的面前。
召平撕开信件,看完之后冷笑着问狄风道:“项梁有何德何能竟敢劝我投奔于他,想我虽然不才,但我也曾受封过“东陵侯”,且现在又是陈王所封的将军,他应该来投奔于我召平才对。”
狄风没料到召平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语塞,心想这个召平也真是太傲了,如此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竟还这么牛,真是要脸不要命了!
其实,召平之所以这样傲气,这跟他的出身很有关系。
因为召平不但是广陵人,且还被秦王朝封过“东陵侯”的爵号。只是这个爵位早在战国时代商鞅在秦国变法时就已改变了性质,虽然也是世袭制,可在实质内容上却没有食邑的多少这种很实惠的东西,不过是沿袭这个名称罢了,说起来也就是个虚名。
但就是这个虚名,召平却很当一回事,在没有加入起义军之前,他经常到广陵县衙为民请命,让县里多关心一下老百姓的疾苦,减免一些劳役,可广陵县令对召平所提意见回复的很简单,就四个字:不予理睬。身为侯爷得召平混到这个份上,几乎把肺子都气炸了。
“这帮小官吏竟敢不把我这个侯爷放在眼里,真乃气煞我也!”回到家后,召平便对自己的夫人发起了牢骚。
要说广陵县令也不够聪明,如果他采纳点儿召平的建议,不怠慢召平,时常再跟召平多走动走动,联络一下感情,也不至于让召平心情郁闷。
然而别说是广陵县令,就是整个秦王朝的官吏们,他们不仅没形成这样的风气,更不具有这样的风度,心说你召平是“东陵侯”又怎么着,没权没势没地位,连食邑多少都没有,你这个侯爷算个屁啊!
也正因为如此,等时间一长,召平便不再仅对广陵县里的官吏们不满了,而是上升到对整个秦王朝的****愤愤不平起来。于是当陈胜吴广在大泽乡举兵起义后,召平在广陵也振臂一呼,当算似项梁一样,企图占领广陵,响应起义。
但召平很不幸也很悲催,他把嗓子都呼哑喊破了,跟他闹革命的人却没有几个,只发展到五十多人,而且一个个还都手无寸铁。
广陵县令闻知召平想聚众闹事,扯旗造反,当即就不干了,派出衙役就抓捕召平。召平知道如果他被抓,肯定脑袋就没了,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带领招呼来的那五十多人逃出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