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啸起剑成沧澜,辟尘一蕴鬼神叹。
阴沉空气本就不是海,虽寒冷,却与沧澜根本挂不上钩。但秦墨厉喝声止,辟尘立马低吟一声,不锐利不渗人,反而浑厚如醉酒老汉,让在场周围无数皇城灵士的胸口仿若撞在了一堵高墙之上,顿时气血攻心。
在千昭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秋河终于开了口,竟是顾不得主仆身份,一把将千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惊呼道:“殿下小心!”
话音刚落,两道剑气便从耳边呼啸而过。嘶啦一声,已被秋河护在身后的千昭左肩之上应声出现一道伤口,华美衣衫顿时破败,血渍渐现。
空中惊起连绵不断的碰撞与击破之声,秋河身上灵光大作,无数叶片化作强刃与剑气交缠一起,彼此互不退让。
身后千昭目睹这一切,目瞪口呆,连肩上的剧烈疼痛都未曾察觉。
这凛冽如风雪的剑气突然瞬起,成形得毫无征兆,以此暗寂突兀的剑式作为第一式起剑,这尘啸剑法的上六式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秋河冷如清湖的眼睛微定,朝秦墨方向看去,发现辟尘虽然忽而大亮,却一直指着脚下泥泞不堪的地面,没有半点出招的迹象。起剑不出招,这明显太不正常,秋河心中暗惊,眼神突然一冷,灵鼎实力终于开始发挥。
一阵微风从夜里某处徐徐吹来,周围树木却是突然沙沙簌响,仿佛翻涌在狂风之中。无数青叶开始从枝末脱落,仿佛被人轻轻摘下又随意丢弃在空中,一下子便被流转的空气卷起,随着肃杀之意凌乱飞舞而起。
周围一片树木上的叶子瞬间全部脱落,原本茂密的枝叶只剩下寒峭的光棍,犹如森森白骨,气象骇然。无数青叶舞成一团,旋绕成蛇,朝着秦墨方向嘶鸣而去,前端回旋成尖,仿佛泛着青光的枪头,透着无坚不摧之力。
木叶青舞。
秋河的灵器。
这顺手而摘的招式自然不是秋河最强的一击,但事出突然,又因地而施,现在这招在当下情状里是最有用的。
空中的剑气瞬间消失,秦墨手中的辟尘终于是动了,却也只是抬起至胸前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
剑未出鞘,剑意先起。剑身入眼,剑气便收。剩下的一切,便是奋身倾力的一击挥斩罢了。
在禁锁宫内,秦墨用此招断掉号称世上最坚固的牢笼,惊得唐三藏萧七七等人元魂出窍。但他毕竟年纪太小,灵脉太过脆弱,全力施展上六式的后果便是灵力瞬间枯竭,以至于后面的一蹶不振,若非周暮及时帮他回灵,恐怕早已死在了皇城的那令人窒息的围堵之中。
然而现在,起剑沧澜再次释放,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秦墨眼中未有丝毫犹豫和害怕。手中紧握的温柔,身旁看似娇弱却不曾后退半步的佳人,这便是如今他心中想要保护的东西。
因为他的坚定,所以周暮同样坚定。因为他的不怕死,所以周暮也不怕死。但谁人知道两人所表现出来的镇静平定与不动声色,不过是想抚慰彼此内心深处的动荡不安。他们还年少,所以不可能不对死亡无动于衷,但此刻充满隐喻的相互依靠,便是对绝境对死亡最好的回答,也是此后多年里两人不得相见的最深沉最坚固的羁绊。
疾旋青叶击中了潮湿腐坏的地面,激荡起无数混杂着腐叶的泥土。无数刚刚摘下来的新鲜饱满的青嫩叶子瞬间便被强大的灵力冲撞绞成碎片,叶液苦涩的味道充斥周围,有些诡异。
秋河的这一击没有击中任何人,因为秦墨早已带着周暮急刺而出。起剑沧澜的目标不是秋河也不是千昭,而是周围的皇城灵士。
寂静黑暗的林中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哪怕千里之外依旧可以清晰看到。巨大的剑气在这道光亮之下凝成一把巨大无实的灵剑。秦墨胸前的辟尘先是朝前一刺,一如多年来他练习了无数次的普通剑刺,眼前围堵得如河边满地卵石一般的皇城灵士之中,赫然便出现了一条缝隙缺口。
那一声声痛苦低吟和惨烈叫喊还未出口,一排灵士便已经倒地不起。下一秒,一道道血柱从倒下灵士的喉咙里喷薄而出,剑伤干净利落,贯穿了整个脖子,血柱喷洒,仿若一朵朵腥红惨烈的红莲。
接着,秦墨嘴角一声闷哼,手中之剑怒挥。辟尘从胸前挥斩至身后,无形的巨大灵剑倏声而出,前方顿时轰然炸裂。
烟尘四起,血光满天。一刺成形的缝隙瞬间变成了一条宽敞的通天大道。
“抱紧我。”秦墨低声在周暮耳边说道。脚下死尸无数,周暮小脸苍白,双手紧紧环在秦墨脖子处,闭眼不忍再看。
秦墨再次厉喝一声,体内最后一点灵力硬是全部转入脚下,“疾风”顿起,两人便如幽灵一般踏过尸海碎莲,朝着林子深处急掠而去。
身后,一棵只剩下青枝的大树缓缓倒下,将一朵红莲压在了下面。紧接着,第二棵、第三棵、不知道多少树木顺着秦墨杀出的血路接连倒下,将皇城所有人挡在了远处,切断了其直接追捕的可能性。
剩下的皇城灵士个个面色惊恐,已然吓傻。秋河望着秦墨逃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