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变成平民百姓,决不象小说中的胡编乱造,说什么李道宗设计陷害忠良,以致忠良蒙难。江夏王李道宗文武双全,英姿飒爽,在史书上颇有佳评,却无端被酸腐儒栽上了天大的罪名。
其实薛仁贵也是文才斐然,这可能因为没落大族的手不释卷,“《周易新注古义》十四卷,薛仁贵撰”,一名士兵出身的武将注释《周易》这种先秦古籍,即使在唐朝这种文化昌盛的环境里,也会让人跌破眼镜。
根据官场运行的潜规则,有人是圈圈里面的人,有人是圈圈外面的人,而薛仁贵则是皇帝圈圈里面的人,一时贬放,终会东山再起。当高丽重起叛乱,薛仁贵成为鸡林道总管,重返辽东,再掌军权。
上元年间,他在辽东犯法获罪,流放象州,又被皇帝赦免,唐高宗推心置腹、情真意切,“往日我的寝宫遭遇洪水,若不是你拼命叫喊,我已经成了水里的鱼虾。北伐铁勒九姓,向东降服高丽,汉北、辽东遵从教化,这都是你的功劳。
有人说你在乌海城下贻误战机,致使我军失利,我平生遗憾的也就是这件事情,现在西边不宁,瓜州、沙州商路断绝,你怎么能够自己高卧乡里,不为朝庭分忧解难?”
开耀元年(公元681年),薛仁贵封为瓜州长史,不久又被授予右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前往云州(今山西大同),出击突厥的阿史那元珍。突厥人阵前问话,“唐将姓甚名谁?”对方回答,“薛仁贵”。
突厥人又问,“听说薛仁贵流放象州。已经去世,死人怎么会复活呢?”薛仁贵脱下自己的头盔,让突厥人看个清楚。突厥勇士看清之后。相顾失色,赶紧溜走。
薛仁贵率军追击。大破敌军,斩首万余级,俘获二万人,还有驼马牛羊三万余头。
永淳二年(公元683年),薛仁贵去世,赠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官府特造灵舆,护送还乡。极尽哀荣。
薛仁贵有子薛讷,沉勇寡言,“其用兵,临大敌益壮”,成就不下于乃父,历经中宗、睿宗、武周、玄宗数朝,镇守边关几十年,保得国泰民安,颇有小说中薛丁山的影子,但什么樊梨花及三弃三请的情节。却是没影子的事,属于历史上的空穴来风。
倒是薛仁贵的孙子薛嵩,与《薛刚反唐》中的薛刚颇有几分相似。他“气豪迈,不肯事产利,以膂力骑射自将”,安史之乱爆发后,竟然加入史朝义的叛军,成为乱臣贼子,然而又能及时反正,归附大唐,
成为独霸一方的节度使。“嵩谨奉职,颇有治名”。最后竟以太保的身份光荣下葬,为他的传奇一生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唐人传奇中的《红线盗盒》。讲得就是薛嵩派遣飞檐走壁的女侠客吓唬节度使田承嗣的故事。
戏曲中的薛仁贵,从历史上一个一往无前、叱咤风云的勇将,变成了依靠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哄骗女人鞠躬尽瘁、无私奉献的老白脸,映射了汉族男人精神世界逐渐萎化的过程,如同戏曲中的男主角,在外十八年不闻不问,回来最关心的就是独守寒窑的妻子是否勾三搭四。
然后如影随形的就是汉民族的悲剧命运,他们被驱逐、被屠杀,成为异族的奴隶和包衣,再也挺不起曾经高贵的脊梁,再也抬不起曾经高傲的头颅。
提起汉族男人,人们就会想起杭州西湖边与白娘子共伞的许仙,他比江南的春水还要温柔,就会想起《儿女英雄传》中的安公子,遇上强盗竟然吓得尿水直流,需要侠女十三妹去搭救。
历史模糊了往日的身影,人们已经不知道唐朝男人是什么样子,其实从唐诗中到处都能发现他们的影子,“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就是大唐的男人,这就是大唐的气势。
高门士族的前世今生
以前除了必须要读的教科书,从未留意传统的历史典籍。懵懵憧憧中,以为中国传统的地主就是小说里的周扒皮,半夜鸡叫,逼迫贫雇农为他昼夜辛劳,以为中国的贵族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为姐姐妹妹们做胭脂水粉,在大观园里结社吟诗。
后来看了不少反映一战二战和维多利亚时代的外国电影,心中一次又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振撼,生死关头,贵族军官们冲锋在前,
义无反顾,即使弹尽粮绝,即使敌人的坦克离自己不到一米,也要坚守阵地,决不后退,那种热血澎湃的阳刚之气,那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让年轻的我们常常泪眼婆娑。
后来阅读有关的历史典籍,才知道早在一战前德国的容克贵族也基本上是军事贵族,在帝国时代,皇子、亲王、贵族子弟,无不从军入伍,“士兵供职军伍,则乡里咸以为荣”,“其佩勋章而服军服者,在朝荣宠有加,在野则礼敬不懈”,作为军人,
酒食只付半价,国家为你养老,死后为你抚恤,军人无疑是当时社会上最荣耀的职业,根据权利和义务对等的原则,军人也要为军人的荣誉付出最大的代价。作为军队灵魂的德国军官们,酷似历史上的斯巴达人,
无论出身多么显贵,也不会留在“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