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邺城一路到洛阳,和晋阳到邺城一样,都不好走,虽然一个是得胜归来,一个是进行军。
这次一战中俘获的大批俘虏,除去陆威的支系亲属之外,其他的例如普通军士等能迁到河北去的都已经迁到河北去了。至于那些胡人能不能适应和汉人一同耕田抛弃以前草原上的游牧作风,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赶路半月,终于到了洛阳郊外,贺内干驰马在李桓身旁,指着不远处的那处城池,“阿惠儿,瞧,那就是洛阳了!”
不远处玄色翻飞,天子亲自出迎,陆威算是当年洛阳惨变的罪魁祸首,三千宗室大臣活活的就被丢进河里喂鱼了。如今这位天子的父亲太原王也是在那一次没了性命,家中上下四处躲藏逃命。
元悟身着大冕服,头上冠冕垂下的旒帘轻轻碰撞发出些微的声响,身旁是着皇后朝服的步六孤氏。
步六孤氏面上带笑,神采飞扬,眉目间英气十足少了份端庄。
“陛下,”步六孤氏妙目盈盈,转头看向元悟,“妾兄兄为陛下俘获了陆威陆则二贼,陛下打算如何嘉奖兄兄呢?”
“兄兄?”元悟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北朝各部称呼并不统一,六镇里称呼父亲为兄兄,母亲为家家,南朝也有称呼母亲为家家的,可是元悟这里称呼父亲为阿爷的多。
“朕自当知晓。”元悟心中不喜,但是面上还是平静无痕。说完,他自己在心里苦笑一下,这种事情哪里需要皇后来提醒他,到时候步六孤荣说要什么,他就只能给什么。哪里还有他置喙的余地。
步六孤皇后听见他这么说,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不过到底还是迎接得胜的父亲为重,她面上沉静下来。自从嫁到洛阳,她还没怎么见过娘家人呢,父亲到晋阳去了,母亲也没来。后宫里她容不下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莫说妃嫔,就是得了宠幸的宫人也碍她的眼。
来来去去的,竟然觉得能说话的人没几个。
这次庆功宴,丞相是一定要入宫的,到时候她和父亲说上几句心里话,也不错。想到这里她面目越发的飞扬起来了。
天子驾临自然不同一般,可是元氏在这些六镇将士的面前可是狠狠丢过丑的,就是这位天子,还是贺内干带着一群胡人士兵跑到清河崔氏的府上给拎出来的,贺内干还得那个瘦弱少年还得崔岷给扶着才能走出来,见着那些胡人兵士手里环首刀就吓得瑟瑟发抖。
他实在是对这位天子敬畏不起来。
那副小鸡仔的样子,连他儿子都还不如呢。
前面礼乐声起,李桓跟着一群人下马,跪在地上。他转头就望见阿舅单腿跪下,一脸的无所谓。
李桓读书的时候,曾经听贺霖说过,天子之怒流血漂橹天下缟素。虽然那句话是秦王赵政说的,但心里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看来连自己的阿舅都不太把这位天子当做一回事的样子。
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下的茵茵绿草。
前头天子亲自将行礼的丞相扶起来,当众行过君臣之礼,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老丈人和女婿了。
“兄兄!”步六孤皇后望向父亲,双眼晶亮。
步六孤荣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儿,因为今天是亲自出迎,女儿患上了皇后大朝服,头上戴凤冠,一动腰下与天子同等级的环佩便叮当作响。
望见女儿面色红润,知道女儿在宫中的日子还算是过的不错。
步六孤荣放下心来。他原本还是有些担心天子会和女儿会处不来,知女莫如父,女儿自幼养在草原上,天天骑马打猎,加上他放纵着,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洛阳里的那些温婉贵女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小两口处不来,他还真是有些头疼,不能逼着天子去昭阳殿,也不能再从家族里选一个送入宫中,那样不但女儿闹,连妻子也和他没完。
“臣拜见皇后殿下。”步六孤荣拜道,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即使这会皇帝都要听他的话。
“丞相何必如此多礼?”步六孤皇后道,说罢满脸的笑意被强行压住。
等到丞相和帝后入城,后面的人才能再次上马。
“今夜你兄兄要入宫,”贺内干说道。今夜里会有宫宴,李诨作为步六孤荣麾下的将领,理应一同入宫。
李桓听见,他皱眉起来,“我能去吗?”
“不能。”贺内干说道,说完他安抚似的看向外甥,“无事,他们庆祝他们的,我们也自有我们的逍遥快活。”说着贺内干都想伸手在外甥背上拍上几下。
到底还是单薄了些。贺内干看着外甥的身板想道。
果然晚上要准备庆宴,李诨随侍入宫。同时几卷关于人事调动的文卷送入明光殿。
元悟才换下沉重的大冠冕服,坐在御榻上,看着面前案几上放置的那卷文卷,脸色有些发青,宽大袍袖中的手攥紧。
展开来看,里头都是一些朝中的任命调动,朝中的重要位置几乎被步六孤家占了个遍,至于地方上,他看到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