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娇略一沉思,便开口道,“在我们几个姊妹中,最聪明伶俐,因为她打小便来到府上,我们一年见的次数不多,即使见也不过打个照面罢了,如今我们大房分了出来,更是很少见面了,看样子,她在府上日子过得极好,多谢爱姐费心了。”
满屋子不止爱姐,包括丫鬟都是水晶玻璃心肝人,陈雪娇一说,大家便明白了。陈雪娇这层意思透着,虽然是堂姐妹,但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分了家,各房更是各房,陈雪姚的事情和他们这一房无关。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堂姐是你堂姐,你是你。我听嬷嬷说你和你堂姐不一样,这一看果然是不一样,所以我才与你结交的。“爱姐大大方方的道。
一会又有丫鬟端来玫瑰茯苓饼,是厨房现做的。爱姐让给陈雪娇吃,忽而想到齐平喜欢吃这个便命丫鬟端过去给齐平吃。
“乡下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极其简单,我家大门口便有个晒谷场,很大。收麦子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挤在上头玩……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才好玩呢,从小淮河里捞了大块的冰,雕刻成各种各样的冰灯笼,挂在河两岸。这没啥稀奇的,想来徐州府比我们镇上的灯笼更好看。“陈雪娇便和爱姐儿说起元宵节看冰灯的事情来。
爱姐儿听得津津有味,大眼珠子一转:“是呢,我却是只听说,没有去过。正月十五人太多,我娘怕我被挤着了,都不许我出去。每年只在家里点一排灯笼,我都看腻歪了,还是你自在,想出门便出门。”
可不是。爱姐虽然锦衣玉食,行动却受限制。她这还算是好的,还能到园子里头去逛逛,更有的千金小姐,还比不上爱姐,脚打小便裹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坐在屋子里做女工。平时出门,坐在轿子里头,帘子也不敢掀开。
这便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悲哀了。
“ 冰灯倒也罢了。每年都看,都是那个样子,最难得是去年正月十五,让许多美人儿捧着冰灯。选花魁……”陈雪娇说到这里,倒是不说了。因为她想到去年的花魁青碧,便被丁府大爷养在了外头做外室。、
“那个我知道。”爱姐却毫不在意,“听说花魁又会唱戏又会下棋的,被我爹养在了外室。”
爱姐说这话很溜,一点也不像没有出门子的小姐。脸上没有任何未出阁的姑娘该有的不好意思。
陈雪娇见她坦荡,心下倒也欢喜,一拍手道:“你若是有机会去我们那里玩便好了,我家里在镇上新置了个大院子,你去了住的开。”
爱姐一听说,眼睛都亮了起来,笑着道:“那我真想去。“
眼看到了晌午,便有小丫鬟来报:“大姐儿,太太听说陈家两位小姐和少爷也来了,想见见。“
爱姐也有些意外,大太太一向不怎么见人,怎么今儿要见客了。刚才光顾着说话倒是忘了,大太太已经和陈雪娇的娘说了好一会子话。
爱姐儿点了点头,派人去里屋叫来了雪如,又把齐平叫了来。
一行人,便被丫鬟簇拥着去了吴氏的院子。
吴氏的院子一派寂寥,树上扎满了红的黄的花朵,和陈雪娇刚来时在花园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娘终年郁郁寡欢,为了让她开心一点,我特意让人在树上缠上花朵,我娘看着花朵给春天一样,兴许病便好了。“爱姐笑着说。
吴氏在暖阁里等着,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要我说,锦衣玉食有什么意思,我倒是羡慕你,一家子和和美美,听你说你大儿子考上了童生,俩闺女懂事,小儿子活泼,儿女双全的,我若是你就是死了也甘愿。“
声音很年轻,只是听起来没有力气。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哪就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看你家爱姐是个好的,小小年纪便管这样大一个院子,搁在我们小门小户是在不能的。“是李氏的声音。
陈雪娇暗自想,看这样子,李氏和大太太聊的挺投机的。
大家进了暖阁,上首便是一张贵妃榻,铺着厚厚的貂皮褥子,旁边安放着锦缎锦绣软枕,一位看起来憔悴但眉眼精致的少妇斜靠在软枕上,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毛衣裳,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狐狸毛围兜。李氏坐在中间,两个人相谈甚欢,而静好则被吴氏身边的丫鬟请到耳房里打络子。
见陈雪娇等人进来,吴氏便作势要起来。
不等吴氏站起来,陈雪娇、陈雪如、陈齐平便一起上前行礼,吴氏见他们几个落落大方,喜的赶紧让起来。
“生的真好,今年定亲了呀。“吴氏拉着雪如的手,松开,又一边一个拉着雪娇和齐平的手,打量了一番。“这便是你家二小姐,和我家爱姐谈得来,真不错。小儿子也好,这眉眼真好看。”
吴氏因为没有儿子,见了齐平便有些放不开手,命丫鬟拿了果子以及糕点给齐平吃。
有丫头送上热茶点心,陈雪娇只觉得这屋内温暖如春,贵妃榻前拢了三个火盆,李氏的外衣都脱了,可吴氏依旧遮盖的严严实实,她就猜到吴氏的身子极其虚弱,只怕是有寒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