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把红梅上的雪都吹落了。
陈雪娇就站在亭子外头,雪花纷纷扬扬扫到她的脸上、发间,也不见她拂去,只微笑着看向九曲桥那边的红梅林。她手里还从栏杆上团了一团雪,手冻得红了也不见她扔掉。
“你冷不冷?”赵一鸣就站在陈雪娇身边,见她一双手红通通的,心下也跟着冷了一冷。
“不冷,团雪才好玩呢。”陈雪娇将雪花掷向梅林,扑打在一株梅树上,枝头扑簌簌的跟着落了一堆雪下来,幽寒的香气自花间传来。
陈雪娇外头的厚棉袄中套着一件薄袄,脖子上围着围兜,因为今儿雪如做生日是喜庆日子,脖子里还挂了一串银锁,自去年到今年,她长高了些,脚上套着一双毛窝子,站在亭子边,格外的娇俏。
“你穿的毛窝子,不怕路滑。”赵一鸣紧盯了陈雪娇的脚。
“我穿习惯了,再也不怕的。”陈雪娇边说边狠狠踩了踩雪,路面上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娘一向可好。”陈雪娇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向赵一鸣。
徐氏在李氏的铺子里做活计,前些日子去徐州府给一大户人家送绣像,回来时下了一场大雨,徐氏被淋到,当晚便不舒服,夜里更是吐了苦水。
李氏得到消息,吓坏了,又是请医又是问药,铺子里的兰娘寸步不离的照顾。徐氏平时身体便强壮,且做惯了活计,那天去徐州府赶得及,只在摊子上吃了碗馄钝,有可能那馄钝馅不新鲜。加上大雨一激,便得了风寒,静养两天,连药都没喝,便恢复过来了。
因为有着这个缘由,所以陈雪娇才有此一问。
“已经好了,我娘的身子骨一向都好。还要多谢师娘送的药材和补品。”赵一鸣笑着道。
听到徐氏大好了。陈雪娇便点了点头,眼睛朝梅林里望去,方才还看到陈雪如和韩行健的身影。怎地一扭头却又不见了。
红梅隔岸临着水,韩行健和陈雪如穿过半个假山,陈雪娇正担心两人不见了呢,便看到他俩峰回路转。没几步便穿过梅林来到了亭子前。
“妹妹。”陈雪如当胸抱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亭亭玉立的站在陈雪娇面前。一张脸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羞的,有两团红晕,韩行健站在她身后,一张脸一样不满两团红晕。
”姐姐。可冷了?”陈雪娇向前一步,伸手给她拂掉落在兜帽上的雪珠子,抬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红梅。这两枝红梅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还是梅林深处的梅花开的好。”
陈雪娇细细观赏那梅花,一边看一边赞了一句。
风吹着细雪越刮越密,隔开一步都有些瞧不清陈雪如的脸,只一双眼睛在白雪琉璃世界里,灼灼发亮,手从暖筒里抽了出来,挑了枝头开得最盛的一朵红梅掐了下来,侧了身拂掉雪娇头上的碎雪:“瞧这满头的雪。”
说着把手上那朵红梅花攒在陈雪娇的鬓角上:“妹妹,可不是人比花娇了。”
陈雪如俏皮的说,陈雪娇扶了扶鬓角的梅花,不叫风把梅花吹跑,在雪地里转了一个圈,拉着雪如冻得通红的手“呼”的轻呵一口气,吐出一团白雾,给她哈哈手。
“姐姐和行健哥,快进去吧,梅林里湿气重,小心着了风寒。”黄蜻蜓掀开毡毯,探出半个身子去拉雪如,顺手将她手中的梅花接过去,一路将她拉进了亭子里。
陈雪娇站在外头,深呼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我送你的墨刻本子可看完了。”赵一鸣见陈雪娇鬓角的一朵红梅,倒比一般的簪子还要好看,红艳艳的衬托着她一张粉白的脸。
“看到林冲雪夜奔逃了。”陈雪娇娇俏的笑,“那时也是下这样大的雪吗?”
赵一鸣轻轻笑了笑:“只怕比这雪还要大呢。”
“那才显得他豪气冲天呢,杀了陆谦,喝掉冷酒,雪夜奔上梁山。”陈雪娇边说边比划,忽而一阵风来,将她鬓角的一朵红梅吹落在雪地上。
“雪娇,外头冷,进来喝茶,肉烤好了。”碧桃娇俏的声音响起,见赵一鸣站在外头,朝他做个鬼脸,“你和一鸣哥讨论啥呢,方才我听到又是打又是杀的,雪娇是喜欢林冲吗?我倒是喜欢武二郎,日后嫁给武二郎才好呢。”
“武二郎三拳头打死一只老虎,恐怕日后他会暴妻。”陈雪娇刮了刮碧桃的鼻子,说起嫁入之类的话,两个人竟然一点都不害羞。
赵一鸣忍不住笑了,弯腰从雪地上将方才吹落的梅花捡起,手掌卷曲起来握在掌心里,趁着无人拢起手来藏到袖子里去,对雪娇说:“梅林后头有几株绿梅,我给你摘一枝去。”
陈雪娇回了头笑着的望着他,雪雪白一张小脸,点漆似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流转:“不用啦,别的梅花犹可,那几株绿梅可是秦师傅的爱物,等他回来要罚你的,一鸣哥,你赶紧进来吧。”
碧桃和齐平已经将肉烤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