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虽然停了,风依然很大,扫干净的路叫风一吹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奶奶,您小心脚下。”陈雪娇一声一声叫的甜。
李氏和周氏原先在后头携手边耳语边踱步,听见雪娇这话,对望了一眼,方才只顾着高兴,倒是忘记了韩老太太,赶紧上前支开雪娇和静好,一边一个扶着韩老太太进了屋。
屋子里早早燃了两盆银丝炭,怕燃久了有碳味,上头罩着一方铁笼,里头搁了一瓣一瓣的橘皮,满屋子散发馥郁的浓香。
“好俊的梅花。”一进屋,韩老太太便指着桌子上的红梅赞叹。
相比较韩家,陈家大房的屋子自然是简陋的,虽然秋天粉刷了墙壁,新换了窗纸,屋子空间毕竟小,这么多人住着,自然显得拥挤和陈旧。屋里除了添了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外,再也没有添置旁的物件,因着雪如的生辰,把陈秀才从南边带来的花瓶摆上了,红梅却是蜻蜓一大早从私塾摘来,瓶子里灌了清水,将红梅养在了里头当做插瓶。腊梅枝条粗粗壮壮的,经过大雪一催,花苞儿精神的很,远远就能闻见一阵幽香。
大家落了座,通往里间耳房的帘子一动,雪如端着茶盘从里头走了出来。
今日的雪如打扮的格外亮眼,自打上回周氏来过一趟,挑开了二房想把雪妙许给韩行健不成之事后,陈雪娇暗里发现,陈雪如竟然一日比一日兴致更高。
她一出来,韩行健便眼前一亮,在他印象中。雪如一向是素了一张脸,今儿却见她嘴唇上淡淡抹了一层口脂,衬托的整个人都比平日亮了起来,如云的乌发梳成反绾式,头顶压着一枚红色珠石,珠石随着她的走动,一闪一闪荡漾着红色光泽。浑身着银红色红菱袄裙。愈发衬托的雪如肤白似雪。
韩行健坐在韩老太太身边,刚好正对着陈雪如,好几日没见她了。心里想的发苦,猛得见到她,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落在陈雪如手上,以前冬天。陈雪如的一双手冻得发肿发红,翻开的皮嵌进肉里。小孩嘴一样大的冻疮都是血沫子,手背高高肿了起来,原先雪白的手背肿胀的发紫。今年却和往年不一样,白嫩的手上一点冻疮都没有。韩行健还以为雪如是用了他送来的冻伤膏起了效果,心里头泛起一股子蜜水儿出来,却不知道李氏不让她沾冷水。日日在烧得暖烘烘的屋子里坐着,昔年的冻疮便没有捞起。
陈雪如把茶一一放在客人面前。茶是陈秀才带来的雨前龙井,经滚水一冲,满屋子里俱是浓浓的茶香。除了茶,还端上几碟子果馅饼。那果馅饼,是雪如亲自做的,早上才烤出来的,还带着果子香气,调了酥馅儿清淡又不腻人,最适合喝茶不过了。
头一杯茶自然先给韩老太太,韩老太太一把拉住雪如,拍拍她的手,斜着眼儿看着自家孙子,又看向李氏道:“亲家把雪如养的又白又俊,我整日在家里就等着她进门哪。”
一席话,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雪如红了脸,晓得韩行健就坐在陈老太太身边,却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看他,只低下头看着他脚上的鞋子。那鞋子还是陈雪如一入冬便给他做了的,怕他从镇上到私塾,走那样长的路,下了雪打湿了鞋脚上会生冻疮,般脚底拿皮子剪出来,一层隔一层缝了上去,又防水又防潮。
韩行健舍不得穿这双鞋子,一直压在枕头边,夜里恨不得抱了鞋睡。今儿参加雪如生辰,是头一回上脚,走在路上只觉又轻便又暖和,心里头便热了起来。
陈雪如还担心做的打小不合适,今儿见他穿着来家里,鞋头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雪沫子,心下便舒了一口气。
韩老太太只拉着雪如的手不放,盯着她的手瞧了一回:“今年没有生冻疮?可是我孙子给讨来的那药管用。”
陈雪如和韩行健的脸愈发红了,雪如咬咬嘴唇,轻轻答了声是,轻颤颤的抬眼看了韩行健一眼,只这一眼,便让韩行健呆住了。
“奶奶,这果馅饼您尝尝,我记得您爱吃山楂馅的,我特意为您做的。”陈雪如翻检着果馅饼,特意把山楂馅的放在韩老太太一旁的桌子上,又捡了几块枣泥馅叠放在山楂馅上,“山楂馅酸,奶奶若是吃腻了,在吃块枣泥馅的调调胃口。”
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韩行健。
旁人还不觉得,坐在李氏身边的周氏则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自家儿子最喜欢吃枣泥馅的果饼,雪如明着是给韩老太太调味口的,实则是给自家儿子呢。
还未过门便知晓儿子的喜好,等过了门,这对小夫妻俩日子肯定和和美美。
韩行健傻笑着,捻起一块枣泥馅的果饼,一大口咬下去。仔细看了一看,单枣泥馅的果饼外沿那一圈儿裹了厚厚一层芝麻,拿新卖面粉调的粉和的面,芝麻细细在锅里炒熟了,枣泥的清甜夹着芝麻的清香,韩行健一口气吃了两只,连茶也没喝,噎的直打颤,眼睛还要朝雪如那边瞥去。
陈雪娇看了一眼,咕咕笑道:“行健哥,你慢着些吃,姐姐做的果饼多的是,你喝口茶别噎着。”
韩行健听了雪娇的打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