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姑你不在上房照顾娘,咋来这里了,瞧锅屋里烟熏火燎的,进来一会你这身新衣裳就白搭了。”不等旁人开口,张氏指着文嫡一身透新的宝蓝色褙子说。
张氏最怕和文嫡一起坐席吃饭,有文嫡在,那桌子上的好吃的还不得进她肚里。张氏今儿特别卖力的烧锅、劈材,为的就是晌午能够吃个痛快。
“咋地,我大哥大嫂去哪里了,这事情办得不像样,没见个有长辈在,定亲酒不摆在上房的。”文嫡不理张氏那茬,径直走进了锅屋,挨个掀开碗盖,见到雪如做的荷花鸭,按着一条腿就想撕。
“好妹妹,今儿是雪如的好日子,呆会上菜,鸭子少一条腿惹人笑话,失了咱们陈家的面子,爹又该发火了。你就放过这鸭子吧,回头雪如定完亲,有多少你不能吃的。”蔡氏把荷花鸭挪了挪,躲开了文嫡的一双魔手,跟着解释道,”娘不是生病了吗?把定亲酒摆在上房,吵了娘休息咋办。”
“就是呀,妹子,爹本来就在气头上,可别去触那霉头。”张氏从筐里拿了一根水萝卜,咔嚓掰了两半递给文嫡,“你先吃根萝卜垫垫肚子,这萝卜是心里美,可甜了,比梨还甜哪。”
文嫡扭了扭身子,赌气道:“我偏吃这鸭子腿,能把我怎么地。”
话是这么说,可手却缩了回来,她也晓得雪如定亲的日子非同寻常,陈老爷子若真的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蔡氏趁机便把鸭子端去了北厢房。
文嫡在锅屋转悠了一圈,除了粘了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别的好吃的没有吃着。很是不甘心,走到雪如面前笑嘻嘻的道:“雪如,日后你就要嫁进韩家吃香喝辣了,你这福气在咱们整个陈家算是头一份,我这些侄女哪个都比不上你。”
雪如不软不硬顶了一句:“我是个愚笨的人,不晓得姑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个堂妹哪个不心灵手巧。若说有福气。我只不过占着年纪长罢了,等她们大了,会比我的福气更大。”
陈家女孩多。雪如定了一门好亲事,不晓得旁人心里是咋想的,高兴的也有,嫉妒的也有。这种情况下,雪如只有保持低调冷静。她怕蔡氏、赵氏等人听了文嫡的话吃味。才鼓足勇气去反击。
雪娇自从文嫡走进锅屋,就不打算打理她,像她这种人就是一个火药桶,一燎就爆。平时排揎她几句无可厚非。可今儿是雪如定亲的大日子,万一她不管不顾的炸起来,丢的是陈家大房以及雪如的脸面。所以干脆不去理会她。
眼看文嫡犹如一块虎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陈雪娇放下手里的碟子。舒展了眉头笑着道:“方才爷说菜好了,他要来锅屋亲自给奶捡几样爱吃的菜,我去把爷喊来,趁着姑姑也在,顺手把菜给奶端过去。
文嫡最怕陈老爷子。陈老太太今儿让大家没面子,陈老爷子正窝着一肚子火呢,保不齐陈老爷子看到她在锅屋,会把火发到她头上。
果然,文嫡眼睛闪了闪,没好气的冲陈雪娇道:“你奶爱吃荷花鸭、红烧肉,特别是带皮的五花肉,还有蘑菇炖鸡你奶也爱吃,你心里要是有你奶,就给你奶端过去。”
只要能打发走这个丧门星,陈雪娇自然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这时就听到石头过来请大家入席。
北厢房安排了两桌席面,男客一桌,女客一桌,略微有些挤,不过不打紧,因为都是熟人。
男客这一桌是陈秀才带着陈齐安做陪,陈老爷子和韩老爷子坐在上首,陈子长、陈齐林、陈子富都坐上了桌。除了陈韩两家人,还请了村正、黄秀才作陪。女客这一桌就由李氏带着陈雪如作陪,韩老太太拉着李老太太的手坐了上首,除了周氏、韩碧桃、马媒婆外,陈家的妯娌赵氏、蔡氏、张氏都上了桌,另外就是文英、青碧以及王老太太作陪。
小字辈的,像陈雪娇、陈雪娃、陈雪妙都没有上桌,他们要负责上菜、端茶倒水。
为了怕陈老太太闹起来,陈雪娇在开席之前,特意装了满满两大碟子菜,四只白面卷子,送了过去。
大家对陈雪如的手艺赞不绝口,特别是冯媒婆,她本来做的就是一张嘴的生意,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听的雪如羞红了脸,李氏则眉开眼笑。
陈老爷子多喝了两杯酒,脸色红红的,孙女儿定亲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他心里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入席之前,他把雪娃拉过去细细问了一番,知道陈老太太不顾亲情当着众人下雪如的脸子,他浑身气得发抖。那些话哪是下雪如的脸子呀,分明是污蔑雪如的闺誉啊!
从前老妻对大房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能体谅,毕竟她一个做后娘的,大面上能过得去就成。可今天不一样,在怎么说,她占着长辈的名分,在外人面前,大房和上房都是一家人,她竟然当众污蔑雪如。这话传出去,不知道的该把雪如当成什么样的人,该把陈家当成什么样的人家。
雪如这才开始定亲呢,就闹了这一出,上房可是有四个孩子,架不住每次她都这样闹哇。
看来,老妻确实该敲打敲打了。陈老爷子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