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知道什么是妾。
有那等爽利的妇人,当场就流露了不屑。白土镇靠着淮河,且土地肥沃,一年四季风调雨顺,凭借着一双手怎么都能过活,十里八乡还从未听说哪家穷到卖儿卖女。别说是到大户人家当妾了,就是有这个想头都被人啐死。当初雪姚去丁府当丫鬟,陈子长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现在倒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正头娘子不做倒去做小。一个平时和赵氏有龃龉的胖大妇人前脚刚迈出上房的门就笑着对旁边人说:“打量咱们乡下人不懂呢。抬进去做个妾还那么张扬,我说呢,雪姚长得是俊俏了些,可不是去当了妾。”
院子里吃酒的刚进行到第二轮,这话就传扬了开来,整个茅山村的人都知道雪姚去给大户人家当妾了。
陈子长笑呵呵的敬酒,被一些有血性的汉子当场喷了一脸。
到了晚间。说起雪姚。李氏对雪娇雪如几个感叹:“老辈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一般的人家当正头娘子衣食不忧就行了。嫁个汉子不过图个知冷知热的,一个汉子家里虽有这许多不好,只要他待妻子实了心,那便再没甚样好愁的。一个汉子若是有那三妻四妾的,就算顿顿是金玉粒也难以下咽。”
李氏顾不得臊了。当着三个女孩儿的面头回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一方面觉得雪姚可惜,一方面担心自家闺女年纪小只怕羡慕起雪姚来。
静好和雪如听了这话脸红了起来。她们两个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平日邻里之间串个门。话里话外透着替她俩说亲的想法。
雪娇毕竟受过现代化的教育,倒是一派坦然。她心里很赞同李氏的话。不管是前世的时代还是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嫁错了人,总归是一件憾事。
女人家一辈子投的两回胎,头一回是看爹娘。第二回便是看婚嫁,这上头不好,大半辈子都好不了。
“娘。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您在这里为雪姚姐可惜。说不定雪姚姐不那样想,她或许觉得自个嫁的好呢,只要她觉得好旁人怎么看都碍不着。”雪娇顺着李氏的话接了下来。
李氏依旧叹气:“你二叔是个没心的,你二婶倒是实打实的伤心,不是谁肚子里出来的谁不心疼,十个指儿还连着心,她是你二婶身上掉的肉!到底娘比爹要有心。”
赵氏平时心肠在歹毒,可也心疼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原本说好的,雪姚嫁过去当二房,纳彩问名出阁回门一个都不能少,此时进去担当一个妾的明头,不知道丁府还给不给回门。
赵氏早就在家等的心焦,雪姚出阁这三日,她再没哪一日睡得好,坐不宁卧不宁。第三日,她让大蛋去村口一趟趟去看,就等着雪姚回门呢。
村里都传疯了,人人都骂陈子长不是个人,为了几个银钱把闺女推进了火坑。也有人暗地里骂雪姚的,说是她勾搭了主家,上赶着去做小。
话越穿越不像样子,陈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消息自然传不到她耳朵里去。陈老爷子则不一样,经常出去遛弯,在外头和别人磨牙一回,俱都明白了,回到家里把陈子长臭骂了一通,可雪姚都已经进丁府了,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一生气门也不出了。
陈老太太也盼着雪姚回门,早早就在堂前等着了,她自雪姚出阁第二日便开始备回门宴,多少时候不曾亲自烧过灶做过菜了,这回难得下了锅屋,李氏做饭好吃,拉着李氏做了一大桌子菜,那些卤肉鲤鱼一样样俱是她亲手做的。
大蛋从天刚亮一趟趟往村口看,到天黑,整整跑了二十趟,雪姚的轿子都未出现。
一直到天黑透了,赵氏熬不住红了眼圈儿。
陈老太太面上不好看,她以为妾就是妾,左不过日后生个儿子擎等着扶正,阖府还不是雪姚说了算,大户人家的弯弯绕她哪里晓得,此时的雪姚正在丁府大奶奶房里立规矩呢。
她老清老早起来,火烧火燎忙了一天,孙女竟然没有回门,抄起拐杖就要打进丁府。她以为雪姚进了丁府,陈家就是丁家正经岳家,由着她闹腾。
雪姚爱吃鸭子,她特意把自家养了两年还在下蛋的两只老鸭宰了,鸭子汤炖了三天,炖到肉酥骨化了。临了临了倒是不回门了,由不得她不生气。
陈老太太这边发火,合家都不得安宁。妯娌几个轮流伺候劝慰,蔡氏心里存着一股子气,当时雪妍出生时,赵氏讽刺她生不出儿子,此时看到赵氏哭红的眼圈,心底一阵快意,偏还火上浇油来了一句:“丁府算是个好的,雪姚办喜事,不让咱家出嫁妆,连那席面也是人家出的,收的礼金也没追问。”
这句话把陈老太太的怒火掀开了一个过,滋滋叫的烧到了赵氏身上,陈老太太气愤归气愤,可不糊涂,辨的出蔡氏话里头的意思,当场就拉下脸问赵氏:“这些日子忙的忘记问了你,礼金钱都哪里去了。”
赵氏支吾着,陈老太太脸沉了下去,拐杖把地戳的啪啪响,赵氏一个哆嗦,从里间捧出一个红匣子过来了。
陈老太太接过了红匣子,白了赵氏一眼,光顾着等雪姚回门了,礼金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