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姚把嫁衣披在身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一张清丽的脸,鲜嫩的仿若掐出水来。她今年也只不过十六岁,一朵花也似的年纪,腰是腰胸是胸,在丁府里头日常行走,哪个小厮不拿眼睛死命瞅她。
那些小厮她一个都看不上,即使是给她示好的管事她也看不上,就是那一等管事也只不过是个奴才。
偏生十四岁那年春天,丁府大爷得了风寒,如桃花般初绽的她被老太太打发给大爷送药,丁府大爷当时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第二次去送药,丁府大爷直接捏住了雪姚的手。
丁府大爷是个好色的,惯会调花弄月,阖府的丫鬟略有平头正脸的,不管脏的臭的腥的都会拉进屋里,爱了几回便丢开手去,在寻新的。他的几房小妾,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在也难挨着丁府大爷的身子。
雪姚知道丁府大爷对她有心,故意一副清高的样子,不让他得手。
她是老太太身边一等大丫鬟,日常管着老太太的衣裳首饰,深的老太太欢心。日常和老太太闲聊,老太太话里话外透出让她外聘又舍不得,把她许给府里管事以后当个管事娘子又怕委屈了她。
雪姚自个是个心高气傲的,当年爹把自己卖进丁府,为的就是换几两银子。清白的女儿家当了奴婢,心里存着一股子气,势必要嫁入富贵人家让家里人俱都看看她的本事。丁府大爷对她愈是得不到手,愈是对她念念不忘,等病好了雪姚不在给他送药了。他倒是日日朝老太太房里奔了,自打成了亲除了日常请安他何曾在老太太屋里呆过一盏茶的功夫,如今倒是给老太太聊什么戏好什么花好什么绸子好。乐的老太太心里头开了花,暗骂儿媳妇是个不通人性的,否则儿子再也不可能天天往戏园子暗门子跑。
丁府祖上出过一个举人,到了丁府大爷的父亲这一代再也不曾出过读书人,偌大的家业全部都是靠祖上积累和夫人吴氏的嫁妆。
老太太嘴里的吴氏是个不通人性的,事实上吴氏的娘家是经商,家里好大的富贵。之所以嫁入丁府。看重的就是丁府曾经是书香门第。她比不得官家出来的小姐。丁府大爷读了几年书只落得童声,自家没出息挣不得官名,倒要挑捡夫人的出身。总觉得自家祖上是举人,娶进来的不是正经官子女,很不拿好脸去瞧她。
婆婆挑剔丈夫又扶不起,吴氏俱都忍住。过了门第三年好容易生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才冷脸对冷脸。满付心思全扑在儿女身上,谁知道儿子在三岁那年得了伤寒死去了。她心如死灰,如今更是针扎也不觉得痛的活死人,她一手捏了嫁妆钱过起日子。婆婆和丈夫在看轻她,却看重她手里的钱财,公中时时打点。各处样样,要钱的招数是日日翻新。嘴皮子一碰都能说出花儿来。
丁府大爷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老太太还嫌弃吴氏不贤惠,抓不住丈夫的心,儿子在外头包戏子逛妓馆俱是她推出去的。心里存了气,加上吴氏落了身子不能生养,更加看她不上眼了。
丁府大爷自打风寒痊愈,日日在家里头装模作样看书写字,每次都向老太太讨了雪姚去磨墨,三番两次这么着,老太太虽然老了但眼不花耳不聋心里更透亮,一下子就猜透了儿子的心思。
这丁府老太太出身不好,打小没了娘,爹是个落魄的读书人。没有娘的教养,养成了一副泼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年纪轻轻就站在街头和那卖肉的屠夫对骂。后来,被年过半百的丁府老太爷看重,一顶轿子抬进了门。丁府太爷一屋子的妾,连同夫人在内,偏偏没有一个生儿子的,俱是一群庶女,老太太过门第二年就生下个儿子,第三年大夫人病死了,她因为手里握着儿子,被扶正。
自打她当了正经主子,形式做派比那原本富贵出身的夫人小姐还铺张,唯恐别人看轻了她。
她是这么个出身,能教养出什么好儿子。
因为雪姚得她欢心,且又能把儿子拴在家里,她一拍巴掌决定,让雪姚跟了儿子当二房。
丁府少奶奶家里是做生意的,手里有着大把银子,近些年越发不把老太太看在眼里了,老太太早想杀杀她的威风。一个女人在强,若是没了男人的宠爱,那也跟个石头人没甚区别。不仅让儿子纳二房,话里话外透着大奶奶没有儿子,日后谁能生出儿子谁就是她的正经儿媳妇。
雪姚有老太太的撑腰,愈发得意,想着日后当了二房生个儿子阖府还不是她说的算。
临了她出门子的日子到了,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她得到消息,悄悄去了一趟白土镇,托相熟人打听丁府大爷纳的哪个姐儿。这一打听不要紧,知道那妾的来历后,差点昏死过去。
原来那姐儿不是别人,正是她爹曾经包养的外室青碧。
上次青碧来陈家门口闹,她没有看真切,隔着门看到她从马车上一扭腰下来,无限的妩媚风情直勾得人失去魂魄。
青碧本来就和爹有那么一腿儿,加上赵屠夫打她种下的仇恨,她进了丁府可算是遇到一个劲敌。此时她在家里头,丁府大爷对她就算在喜爱,但也是见不到面,如今新得了一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