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对于阿呆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此时，阿呆已经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了，眼镜儿累的不行了，一屁股坐地上，摆手说：“休息、喝口水，不行了。”一道杠闻言停下了脚步，坐在眼镜旁边，扔了个水袋给我。我忙叫阿呆停下来喝水，他转身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又走了回来，似乎并不觉得累，也一屁股跟着坐在地上。
歇息间，一道杠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你们还有同伙吧？”
我道：“什么同伙，说的也太难听了，我也是被胁迫的。”
一道杠用那种十分欠揍的轻蔑神色问我：“你哪次不是被迫的？没实力，就得任人摆布，陈佛也是个能人，怎么会有你这种侄子，啧啧。”他一边说，一边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果不是我现在累狠了，铁定要冲上去跟他干架。
这时，眼镜道：“万一那帮人追上来怎么办？”
一道杠摸了摸下巴，道：“这里是戈壁，赤地千里，荒无人烟，你说该怎么办？”
眼镜默默的注视了一道杠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我一阵纳闷儿，忍不住挠头，心说这二人打什么哑谜，明白什么了？我怎么没明白？他们打算怎么应付夏秋冬那几人？那伙人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我可不认为，一道杠能跟他们作对。
正想着，一道杠说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示意我们继续走。阿呆又准备一个人往前冲，我立刻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忍不住沉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被我一拦，他和我便落在了后面，紧接着，我道：“刚才，姓李的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你为什么之前不肯告诉我？”
阿呆神情木然，机械性的问道：“告诉你什么？”
我觉得有些愤怒，相处了这么几个月，这小子虽然很能添麻烦，但我依旧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了，他这种万年不变的木然神情，让我觉得自己是热脸在贴冷屁股，顿时憋屈的不行：“你身体的事！”
阿呆听到我愤怒的声音，哦了一声，道：“然后呢？”
然后？我愣了一下，觉得阿呆的反应和我预料中的不一样，不说愧疚，至少也该意外吧？
“什么然后？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陈佛都没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一时哑口无言，我以为阿呆是面部神经瘫痪，没有表情的，但这一刻，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我从来没有看过的神情，有些微的狰狞，让我心惊。”
这个狰狞，仅仅是一瞬间，他神情恢复了木然，刚才有些走调的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语调，机械性的继续道：“我是试验品，是你的备胎。你知道什么是备胎吗？就是如果你需要输血，我的血就会被抽出来；你需要换肾，我的肾就会被切下来；你需要换心，我的心脏就会被切下来；这就是朋友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布出来。我从来没有想到，在阿呆心里，是这样想我的。
备胎？这个形容词太贴切了。
二叔曾经直言不讳的说过，之所以当初会选取我的DNA做为试验品，‘备胎’就是缘由之一。
我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些混乱，片刻后，才问道：“所以，你没有把我当朋友，当兄弟？那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讨厌我？”
阿呆沉默的看着我，片刻后，摇头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取而代之。”
我的手抖了一下，只觉得心寒。我能理解他被当成‘备胎’的愤怒，但我自认为对他不错，就算是养条狗，时间久了也该有感情了吧？可是现在呢？他居然说想杀我？
我知道阿呆不是在说谎，他几乎不说谎，而此刻，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阴冷。如果说，我刚才心中还有被一道杠挑出来的怒火，那么现在，只有心寒。
我是独生子，再加上二叔又一直没结婚生子，所以没什么兄弟姐妹。说实话，对于阿呆的出现，除了最初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外，到后来我就觉得很有趣。一个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就像突然多出一个双胞胎一样，那种感觉，对于我这种独生子来说其实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我当初也不会冒险进实验室救人。
但现在……
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蠢。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的厉害。
阿呆的神情说不上冷漠，依旧只是木然，但这次，他沉默了片刻，最后才道：“我没有那个命，我活不了多久，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威胁不到你。在我死之前，你可以先把我的内脏、骨髓取出来，以备后患。如果我的生命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我一定会杀了你。所以，别想着找陈佛给我延续生命了。”
其实他真的不呆，以前的呆，或许只是根本不愿意跟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