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今年四十一,但不显老,很是精神,平日里看起来挺温和,穿着也很得体,一点儿也没有男老爷们的邋遢,相反的,他有些洁癖。
这洁癖的毛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反正打从我有记忆开始,二叔大部分时间都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手套一天都要换五六次,只有在洗澡、睡觉的时候才摘下来。
这会儿,二叔悠悠转醒,睁开眼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我一见他醒了,就觉得找着了主心骨,搂着他胳膊,道:“叔,你可算醒了,哪里疼?饿不饿?”
二叔一愣,估计想不明白我怎么忽然这么关心他了,打量了一下我狼狈的模样,估计是明白过来,勉强笑了笑,说:“没事,有些饿了,拿些吃的给我。”我给二叔拿了个面包,他一边吃,我一边跟他讲眼下的情况,当然,不忘了暗暗提醒二叔,秦哥是个有过杀人史的精神病患者,示意二叔小心。
二叔听完,若有所思的看了秦哥一眼,似乎并不觉得害怕,而是向秦哥道谢。秦哥微微点头,沉默不语的抽烟。二叔一醒过来,我精神松懈下来,不多时便睡着了,一觉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醒来时,通过肉眼,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坠车的地方蚊蝇飞舞的场景,而赵立、马哥、童童以及林青四人也都醒了过来。赵立跟我一样怂,又是害怕又是庆幸,脸都白了。
林青则是缩在树下哭,一方面是因为死去的同学,一方面是因为断腿太痛的原因。马哥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抱着怀里要找妈妈的童童,一声不吭,肩膀耸动,眼睛里流着泪。
远处苍蝇飞舞,而众人此刻也都浓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相比之下,受打击最大的是马哥以及林青,两人几乎不理我们,失魂落魄,流泪不已。
我看着不忍心,蹲到马哥旁边想要安慰,但我这人,平日里就干两件事,第一打游戏,第二和宿舍里的几个哥们儿看片儿,开口闭口都是我操、妈蛋之类的话,哪儿安慰过人啊。
这一蹲下身,也不知该说什么,急的我直挠头。
这时,童童在马哥怀里挣扎着,看着我说:“叔叔,叔叔,童童要妈妈……呜呜,童童要妈妈……”我想将童童抱出来,但马哥眼睛赤红的瞪着我,将童童搂紧了,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须臾,他低下头,嘴里神经质的念叨着一些话:“我、我不是人,发了财就想和你离婚,你跟着我苦了这么多年……你说想在离婚前一家人能在一起聚最后一次,我、我居然答应了……我不是人……”
我听到这儿,也明白了个大概,一时更不知从何安慰,只能走到了林青旁边。
还没开口,林青便扑到我怀里,抱着我痛哭。
说真的,我长那么大,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平日里和宿舍那几个哥们儿,最多也就是看看片儿,撸撸管儿,对着路过的美女吹声口哨,嘴上占占便宜而已,从来没有过实战经验。
她这么一扑,两团柔软抵着我的胸,我脑子里顿时懵了,一股热血直往脸上冲,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别、别哭了,好在咱们还、还活着,这是一场意外,不、不关你的事。”
我这话似乎没什么作用,林青只在我怀里哭,我感觉肩头的一片都湿热了。
二叔和秦哥坐在不远处,似乎在商量什么事。须臾,二叔的眼光瞄见我和林青,眼神在我俩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和秦哥两人朝着我们走过来。
走近后,二叔说:“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在附近寻一个高地等待援救。”
马哥终于回过了神,毕竟是成年人,精神比较强大,没有完全崩溃。他声音嘶哑的开口,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不走……”说着,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那辆汽车残骸。
我也有些不解,问道:“叔,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是最适合等待救援的,再说,林青的腿断了,也不方便移动啊。”
二叔手上依旧戴着手套,虽说上面沾了很多血迹,但也没有取下来。他指了指远处的汽车,说:“血腥味太重,这地方是未开发的深山老林,虎狼横行,要不了多久,一些吃肉的家伙就会循味而来。我们昨晚没遇到野兽,完全是老天爷给的运气。今天再不走,凶多吉少。”
旁边的秦哥抽着烟,也跟着点了点头,冷静道:“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们立刻转移。”马哥抱着童童起身,道:“我不能让阿丽的尸体被狼吃了,我们把尸体埋起来。”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接马哥的话。
汽车已经完全都压扁了,尸体并不完整,有很大一部分,都被卡在角落里,我们根本拿不出来,自然也无法将尸体全部埋起来。再者,尸体就算埋了,这么大的血腥味儿也掩盖不了。
秦哥没有回答马哥的话,指了指我们右手边,道:“你们看,那地方有个高岭,我们可以在那里等待救援。”顺着秦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离我们大约七百八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馒头形的高岭。
从这个位置看去,那片山岭以山石居多,因而和周围茂密的丛林相比,显得光秃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