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秦哥一边将硫磺粒扔了一颗进入火堆里,须臾,火堆便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硫磺味儿,我问他扔这个干什么,他说:“可以驱蛇虫,一般的野兽都不喜欢这个味道,闻了会绕开走,在山林里,这东西很管用。”他这么一说,我发现周围的蚊子还真没有了。
接下来,我们吃完面包,给其他人喂了些水和消炎药,秦哥又找了几根树枝削直了,架在林青摔断的小腿上固定。整个过程一直是秦哥在指挥大局,那会儿,我就觉得军人真伟大,如果那时候没有秦哥,我肯定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当时,不远处就是死人,那些血液和断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也睡不着。秦哥摸出烟来抽,见我盯着他,他刚毅的脸上,竟然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道:“你还在上大学吧?”
我点了点头,于是他说:“学生不能抽烟。”接着把烟盒收了起来。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甚至刚才还笑了一下,让我觉得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他还笑的出来呢?要知道,那会儿我只想哭。
秦哥仿佛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抖了抖烟灰,目光看向汽车残骸的位置,用一种类似平静,又仿佛压抑的语气说道:“我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此刻已经很晚了,四下里黑漆漆的,黑暗中,也只能看到汽车模糊的一个轮廓。
秦哥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秦哥说自己抗过灾,当时是09年,前一年刚好是四川地震,几万人死亡的巨大灾难震惊全国,因此我不由便产生了个联想,于是问道:“秦哥,你说自己救过灾,是不是去年地震那一年?”
这会儿了无睡意,只能用些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我会一直忍不住去想车里的死人。
秦哥点了点头。
我道:“你去的是汶川吗?”
秦哥摇头,说:“汶川只是受灾重点地,地震的覆盖面很广,我去了一个叫寻马山的小地方。那山里散布着一些人家,都是无力走出大山的贫困家庭,房子是黄土加稻草糊的。”
“我们去的时候还带着军犬,但一个活人都没有,全死了。”
其实,我并不想问的这么详细,但秦哥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接着也不管我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地震当天,那地方在下大雨,因此地震发生的时候,还产生了泥石流。
从山上冲上来的泥石流,将所有人活埋在了里面。秦哥他们与其说是去救援,不如说是去挖尸。在军犬的帮助下,他们挖开已经干涸的泥土,将里面千奇百怪的尸体挖了出来。
之所以称为千奇百怪,是因为泥石流冲下来,人随着泥石流被往下带,身体便自然而然扭曲成了各种形状。秦哥他们的士气越来越低落,没有一个活人,挖出来的是一具具凄惨的尸体。
战友的脚底被磨出了水泡,破了之后和袜子黏贴在一起,军犬的爪子被磨破了,鲜血淋漓。他们这一支队伍,站在山上,望着一具具挖出来的尸体,没人能忍得住,都跟着抹眼泪。
那一场救援,一共挖出来六百四十二具尸体,最让人悲痛的是,尸体以老人和孩子居多,因为这一片的年轻壮劳力,大部分外出打工了。所以秦哥跟我说,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我听的心里更加难受,而就在这时,秦哥忽然话风一转,说:“在那个地方,我除了看见死人,还看见了很多……鬼。”我正拨弄着火,深山野林,不远处还有血淋淋屈死的尸体,亲哥却忽然冒出一个鬼字,将我吓死了。
我手一抖,被火灼了下手指,痛的我一下子放进嘴里吸,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秦哥见我被吓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小,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紧接着,沉沉的叹了口气,又开始吸烟。
说实话,二十多岁的人了,被人说是小孩子,其实是件有些窝火的事,我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说:“谁怕了,别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就算真有我也不怕。”顿了顿,我问道:“你那个鬼……是怎么回事儿?”
秦哥抽着烟,斜睨了我一眼,道:“真想听?”
我心说这荒山野岭,不远处还有一堆坠崖而死的人,谁会想听你讲鬼故事啊?但我当时年轻,特别重面子,越怕越要装,当时就点头,说想听。
秦哥便给我讲起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
当时,那个村子没有留下活口,秦哥那支队伍,奉命将尸体安置起来,等候那些在外务工的年轻人回来处理父母和子女的遗体。
当时条件简陋,部队里的人,连夜利用木头和雨布,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停尸棚子。尸体被一层一层,挨挨挤挤的放着,秦哥坐在远处休息时,一转头,便可以看到一双双尸体伸出来的脚。
每一双脚,便是一个死人,因此那些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伸出来的脚,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别提多惊悚了。
弄完尸体,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六点多,秦哥和另外五名战友留守,跟随着他们的,还有一条名叫‘神鹰’的军犬,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