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聋盲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是几年过去了,我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可以不去想那些过往,也适应了那里的生活。随着实力的提高,我在那里可以自由行动了。
有一天,我和其他人被安排去一间始终封闭的石室抬东西,那是很奇怪的巨大棺椁。
我们将很多棺椁抬到血池边,有人打开盖子,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里边是很多人,像尸体一样静静躺着,在其中我再一次看到了师祖和师父。他们的容貌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全身变得乌黑。
我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当时竟然没有丝毫悲痛,我觉得我的心突然轻松了下来,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死了,这太好了,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这对于他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
时间很快过去,我的实力也在不断增长,知道的事也越来越多。
我知道自己成为了一名魔修,而魔修是被如师父、师祖这样的修者所痛恨的。魔修与修者似乎是水与火般的关系,走上了这条路便无法改变,无法回头。
我还知道原来师父和师祖并没有死,没有解脱,他们只是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睡状态,一旦醒来便会疯狂地攻击没有魔气的人,然后他们会用尽自己的力气,耗光自己的生命而真正死去,这是他们这些黑衣人的一种古怪手段。
后来我别无选择地在那山洞中与那些黑衣人一同生活和修炼了几十年,我们做了很多事,抓了很多人,我们经常折磨他们,杀死他们,渐渐地这种事在我心中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我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人,做着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事。
直到有一天黑衣人决定不再继续躲在山洞中,他们要得到更多的力量,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他们要消灭附近的修者们,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力量,而我被安排抓一名入云宗修者,将老宗主在我们手里的消息透漏出去,想用这个限制入云宗。
后来我遇到了明钰、犁戈他们,还有明钰那个古怪的弟子,那个竟然可以直接吸收魔气的小子。他可以直接吸收魔气就代表着他可以快速成为一名厉害的魔修,所以我觉得可以把他抓回去,却不料中了你们的埋伏,反倒被你们抓了回来。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无耻的、忘恩负义的小人的故事。
几十年前我已经选择过一次,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其实我错了。
我之所以会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我的心中始终有愧疚,让我一生也无法面对,无法忘记。
我只会说这么多,如今我已经再无法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们也不必再浪费口舌问我什么,其他的我不会说。
现在我只求你们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让我选择死,痛苦的死去。我求你们将我的手脚打断,将我的皮肉割下来,以此向几十年前的那次选择赎罪,让我能够从那无尽的罪恶感中解脱。”
说这最后的一句话时,聋盲脸上竟然慢慢恢复了平静。
旁边的俪青萍和明钰此刻已经是满脸泪痕。
良久,俪青萍声音颤抖道:“虽然你背叛了宗门,背叛了你的师父,背叛了我的父亲,我却无法怪你,我竟然丝毫生不起对你的恨意,我明白你的感受,当时的遭遇对于还是个孩子的你来说确实太过残酷,太过难以接受,所以我愿意原谅你。”
聋盲听了这话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突然扭曲,瞬间泪如泉涌,趴伏于地,泣不成声,仿佛几十年压在心中最深处的委屈,几十年的愧疚、自责瞬间爆发了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是一名阴冷的魔修,仿佛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俪青萍清冷道:“我虽然可以原谅你,但正如你所说,你如今已经是一名彻彻底底的魔修,以你的年龄和修为,这已经无法改变,现在我就给你个痛快,希望你也可以放弃以往的种种,尘归尘土归土。”
聋盲声音哽咽,颤抖着说了句:“多谢。。”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微微白光一闪,聋盲的脖子处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血痕,然后仿佛凝结了,却再没有血流下。
俪青萍手一挥,打出一道白雾,聋盲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层冰,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保持跪着的姿势,保持着哭泣的表情,就这么冰封起来。
明钰上前搬起那块冰道:“宗主,我先将他带出去葬了。”
俪青萍微微点头。
聋盲已经是一名彻底的魔修,只是他心中还无法放下幼年的事,无法放下对师父、师祖的思念与愧疚,所以他说了这些。
看来魔修要用老宗主牵制入云宗也不过是个骗局,虽然老宗主还没有死,可按照聋盲所说他现在也无非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如果聋盲不说出这些,入云宗行事确实要束手束脚,而现在俪青萍非但没有什么顾忌,反而让她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恨意,与这些魔修不死不休的恨意。
众人虽然还有很多事想问他,可显然聋盲已经不想再说,只求一死,对于这样的人,又能对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