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把总连声说道。可是清兵们不愿到其他院落,故意在此磨蹭,寻机多看柳如是两眼。在把总的喝斥下,清兵们这才不情愿地到其它院落搜索,连水缸、柴草堆亦不放过。把总没有发现异常,气哼哼地带兵离开,可是临走前,还是不忘再看柳如是一眼。见清兵们出了府门,柳如是对僧人施礼道:“惊动了各位大师,请继续做法事罢!”
僧人们做完法事,来到房间喝茶休息。阎尔梅带葛明走入一个小房间,问道:“明儿,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跑到南京来劫法场?”葛明哽咽着讲了劫法场的经过,问道:“先生,是您让人推车阻挡清狗,又设计用马车救了我吗?”阎尔梅点头道:“我听闻清虏今日要处斩四十多位抗清义士,担心有人劫法场遇难,提前做了救人准备,没想到遇到你了。”
葛明谢过阎尔梅,又问道:“先生怎么到了南京?”阎尔梅道:“自上次离别后,我便返回少林寺,还时常参加榆园军抗清战斗。听说清虏攻入福建,隆武帝被害,我很是担心老友叶廷秀的安危。清虏侵占南京后,他跑到福建,做了隆武朝廷的兵部右侍郎。前些时日,少林寺来了一个福建和尚,说叶廷秀在蒲田少林寺出家。我大为兴奋,来到南京,托人捎信到蒲田少林寺,约叶廷秀在南京会面。”
这时,传来了数下敲门声。阎尔梅起身打开房门,柳如是走了进来。只见她双目红肿,面容憔悴。葛明起身施礼道:“拜见钱夫人!”柳如是怔道:“葛兄弟为何要出家?夫人怎么办?”
阎尔梅低声解释道:“明儿为救夏完淳,今日来劫法场,我领人救了他。”柳如是醒悟道:“先生为防清狗认出,把葛兄弟打扮成僧人。”葛明急忙问道:“钱夫人可知完淳兄弟怎么样了?”柳如是黯然道:“刚才有个家人从街上回来,说完淳已被清虏杀害了。”
原来劫法场的义军撤退后,清军监斩官怕再出意外,派出一队清兵追赶义军,带领大部分清兵押送囚车来到西市中心。清兵们打开囚车,把囚犯按跪在地上。夏完淳昂首挺胸,立而不跪。午时三刻,炮声响起,刽子手们举起钢刀,向抗清义士们头上砍去,钱栴等四十余人英勇就义。夏完淳目光如炬,射出凛然正气。刽子手吓得双手颤抖,手中钢刀跌落在地上。他不敢正视夏完淳,慌忙拾起钢刀,连喝三碗烧酒,方才闭眼砍下一刀。
葛明闻言如遭重击,忍不住流下泪来。过了良久,他擦了擦眼泪,问道:“完淳兄弟的遗体有没有人收殓?”柳如是道:“听说他的友人杜登春、沈羽霄收殓了遗体,雇了辆马车,已运往松江运去了。”阎尔梅感叹道:“陈子龙师生二人乃旷世奇才,都是气节铮铮,可惜壮烈殉国。”柳如是闻言,触动伤心处,又掩面哭泣。
“钱夫人节哀!陈大人为抗清大业而死,名垂千古,也是死得其所。”阎尔梅劝道。柳如是擦干眼泪,说道:“先生,你提到子龙,我就想到往日之事,情不能禁。唉!自上次到跨塘桥哭祭子龙后,我夜夜梦到小鬼在抓子龙,总是被恶梦惊醒。今日给子龙超度,但愿他能在阴世间得到快乐,我也不用再作恶梦了。”
“那个‘人中’牌位就是指陈大人吗?”葛明好奇地问道。阎尔梅点头道:“陈大人是人中之龙,他的字是‘人中’。为避免清虏来找麻烦,我们就用这个牌位。”
正说话时,有个仆人敲门进来,对柳如是说道:“夫人,门外有个自称‘润山’的僧人求见。”阎尔梅道:“钱夫人,这个僧人是我的老友,我得亲自去迎接。”柳如是道:“既是先生的老友,快请进府,小女子今晚设宴款待。”阎尔梅急急地走出屋,葛明跟随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大门口,但见门外站立一个中年僧人,面容清瘦,气度威严,正在数着念珠。葛明认出这个僧人是叶廷秀,快步上前拜见。三人见礼毕,进入府中。当晚,柳如是在府中宴请了客人。宴后,阎尔梅、叶廷秀和葛明聊到深夜。
次日清晨,三人道别柳如是,出了南京城。叶廷秀问道:“明儿,你还要参加鲁王的抗清队伍吗?”葛明点头道:“东南义军以鲁王为号召,我要与他们抗击清虏。”阎尔梅道:“鲁王君臣抗清意志坚决,这确实是大快人心,可是有件事做得并不好?”葛明惊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阎尔梅气愤地说道:“先是有周鹤芝、朱之瑜等人乞师日本萨摩藩,后来又有冯京第等人到日本乞师。”叶廷秀道:“隆武朝廷亦有乞师之举,先是郑芝龙及崔芝连续派使者到日本乞师,后来郑成功亦有此举。”
“倭寇乃中华之心腹大患,怎么能引狼入室?”葛明惊问道。叶廷秀道:“听说鲁王的兵部尚书余煌曾力阻此事,认为如同吴三桂向清虏乞师。幸好日本各派武装争权,江户幕府没有答应。”阎尔梅赞道:“余煌大人极有见地,此言确实是一针见血。”叶廷秀道:“倭人狼子野心,更甚于清虏。”
阎尔梅道:“清虏来自女真部落,本属于我大明努尔干都司。虽说非我族类,可与倭人有着天壤之别。”又对葛明嘱咐道:“明儿,驱逐清虏还要靠我们自己。若是不经历血与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