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管家引领两个人走进屋里,一人是先前那个书生,另一个中年人身穿袍衫,似是做官模样。阎尔梅对这两人置之不理,低头坐在几案前抚琴。琴音先是委婉如诉,继而悲壮激扬,阎尔梅已是泪流满面。管家和书生退了出去,葛明、戚玉亦来到屋外。
过了一盏茶时间,屋内传来喝斥声,继而又传来争吵声,双方互不相让,嗓门愈来愈高,似是怒不可遏。屋门突然被推开,身穿袍衫的中年人走出来,脸显怒色,未理会众人,大步向外走去。
“站住!”阎尔梅追了出来,厉声喝道。身穿袍衫的中年人闻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怒目而视。只见阎尔梅抽出宝剑,挥剑割下长袍下摆,抛向空中,断然说道:“今日我们情谊已断,再无瓜葛。你若还做清狗,他日见面,我们便是敌人!”
身穿袍衫的中年人身体颤抖,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你好自为之!”与那书生怆然离去。
葛明见阎尔梅仍是怒气冲冲,急忙上前安慰他。阎尔梅气愤地说道:“这人叫胡谦光,是我多年的好友,被清虏任命为沛县知县。他上任后,士绅们都不予合作,举步维艰,便想请我帮他打开局面。”葛明道:“原来送酒席和东珠都是他所为,这可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阎尔梅正色道:“我已与他割袍断义,分道扬镳!”说罢,抬头望着天空,只见黑压压的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天色变得暗淡。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隆隆的雷声响起,下起了倾盆大雨。阎尔梅自言自语道:“暴雨既然来了,总会有云开日出之时。”
却说清军占领丰、沛两县后,立即开始清剿周围抗清武装。微山湖两岸义军奋起反抗,避开清军主力,袭击巡逻的清军小股队伍,并攻占村镇,致使清廷政令无法施行。清军运输船时常被义军劫持焚毁,只有武装押运才能幸免。河道总督杨方兴甚是恼怒,立即派兵配合地方清军围剿义军。清军血腥镇压义军,执行疯狂的蚕食策略,焚其庐,杀其人,取其物。义军根据地尽失,人员物资折损惨重,纷纷避开清军锋芒,隐蔽待机,抗清斗争一时陷入低谷。而此时驻扎在徐州的明军,仍然按兵不动。
这日,赵文龙、刘振虎悄悄来到马庄,与阎尔梅说起时局,均是义愤填膺。刘振虎气愤地说道:“清狗如此凶恶地攻打义军,朝廷大军却不派兵支援,任由清狗屠杀义军,实在是辜负了百姓的期望,更对不起义军舍命取徐州。”
赵文龙叹气道:“朝廷的日子亦不好过,大臣们不理朝政,只顾争权夺利。武将们不服指挥,只是搜刮钱财,保存实力。”刘振虎道:“南方内乱亦没有消停,张献忠竟然在成都称帝,国号大西,还任命各级官员,封养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人为王。”
赵文龙道:“听说朝廷与清虏的议和彻底失败,左懋第面对满清的威胁,严厉斥责并据理力争,始终不辱使命,但与马绍愉被禁锢在太医院,只有陈洪范带少数人马南返。”刘振虎道:“左懋第有骨气,俺也佩服!”阎尔梅叹道:“左懋第忠贞爱国,朝廷失此栋梁之材,可惜啊!”
刘振虎骂道:“朝廷里的混蛋不敢到北京,却派左大人去。并且爷卖崽田心不疼,送给清虏黄金千两、白银十万两、缎绢一万匹。听说还闹出笑话,连使者随身金银都被搜走,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若把这些金银财物给俺们义军,早把清狗赶出微山湖了,收复附近的州县亦不在话下。”赵文龙赞同道:“朝廷里文臣爱财,武将贪生怕死,个个皆是鼠目寸光。”
阎尔梅道:“此言过于偏激,不可以偏概全。朝中亦有能人,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就很有远见。他强烈反对议和,多次上书要求北伐,只可惜位卑官小,无人理睬。”
赵文龙道:“朝廷里庸才太多,如陈大人这般人材是凤毛麟角,打清狗还要靠我们义军。”刘振虎道:“阎先生快想想办法,俺们打击一下清狗的嚣张气焰。这些时日被他们撵得跟个兔子似的,俺老刘受不了这口闷气。”
阎尔梅道:“义军力量薄弱,现下要设法找出清狗的破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赵文龙急忙说道:“阎先生,微山湖大而阔,里面有岛屿、荷花荡、芦苇荡,湖边有树林,打伏击有好多地方,可是我们义军缺少水战武器啊!”
阎尔梅点头道:“戚少保写的《纪效新书》里提到水战之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少船,多铳胜少铳。我们一没有大船,二没有大铳,各位再想想别的办法。”
葛明道:“阎先生,我们可效仿曹县义军,砍伐榆树,造些榆木炮。”赵文龙道:“榆木太过坚韧,榆木炮制造甚是费工费力,要把树干锯成两半,再把树心掏空,箍上几道铁条方成。并且太过笨重,在小船上不易施放,打水仗用不好。”
戚玉问道:“既然曹县义军能造出榆木炮,我们亦可就地取材,因陋就简,造出水战火器。”阎尔梅喜道:“戚姑娘之言令我茅塞顿开,《纪效新书》里提到两种水战火器,我们都能造出来。”
刘振虎急道:“什么火器?阎先生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