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真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说道:“去年京师大疫,传染至盛,死者甚众。听说今年又开始发作,每日皆有人死亡。你们不要接近染上瘟疫之人,万不得已时,需用布条捂住口鼻。若是不幸染疫,此瓶中有粒药丸,服下便可防疫病发作七日,但不能根除。老道到保定城找徒弟,便要商量根治瘟疫的配方,再到狼牙山配炼药物。”
戚玉接过小瓷瓶,与葛明双双施礼道谢。还阳真人站起身来,牵着毛驴下山,也不与二人道别,骑驴扬长而去。葛明、戚玉牵马下山后,骑马向京师方向赶去。
三月十六日,葛明、戚玉到达白云观。戚玉说了来意,递上还阳真人的名贴。主持热情招待二人,安排了食宿。吃罢晚饭,葛明、戚玉在院子里散步,忽然发现几个道士们聚在廊厅里,正在窃窃私语,神态甚是恐慌。
二人走到近前,只听一个道士说道:“流寇攻下昌平,火烧皇陵,数百骑兵已到达京城,直逼阜成门。”另一个道士惊慌道:“听说流寇大军明日即可到来,京城就要遭遇兵火之灾,我们岂能坐以待毙,不若赶快逃往别处!”先前说话的道士说道:“流寇一般不会伤害出家人,各位师兄尽管放心。”道士们又议论片刻,便心事重重地散开了。
见京城危在旦夕,葛明握住戚玉的手,急切地说道:“玉儿,流寇马上就要到了,朝廷能守得住北京城吗?”戚玉摇头道:“朝廷尽失民心,文官**无能,武将贪生怕死,北京城失陷是迟早的事。”
葛明忧心道:“若是如此改朝换代,不知对百姓是福还是祸?”戚玉安慰道:“明哥哥,朝廷大势已去,百姓无能为力,只好听天由命。”葛明点头道:“还是要设法早些进城,保护陈新甲大人家眷,再寻找邝露大哥。”二人在白云观院内走了一圈,便回到客房歇息。葛明几乎整夜未眠,直到天色大亮。
三月十七日,大顺军兵临北京城下。崇祯帝急令襄城伯李国祯总督京营,又命司礼太监王承恩提督内外军,内监及各官分守九门,兵部尚书张缙彦只负责调度各处兵马。
兵部待郎王家彦除协理京营戎政外,负责镇守安定门。城下突然来了个探子,声称有重要军情禀报。王家彦派军士用箩筐把探子拉上城,问明详情,迅速找到张缙彦,报告道:“大人,吴三桂奉诏弃宁远率部回援京师,三月初出关,迁移宁远五十万人,日行数十里,于三月十六日抵达山海关。”
张缙彦哼道:“吴三桂首鼠两端,故意放慢行军速度,观察京师局势发展。”王家彦急忙问道:“其余各路勤王兵马为何不来救驾?”张缙彦冷笑道:“各镇兵马心怀异志,都在保存实力。山东总兵刘泽清率军滞留临清,放任大顺军刘芳亮部一路北上,又见势不可为,竟大掠临清南下。”
王家彦急得满头大汗,问道:“这可怎么办?”张缙彦叹气道:“现下只能靠京城里的军队。”王家彦道:“无奈欠饷甚多,军士们不肯用命。”张缙彦道:“本官这就去见皇上,请求发放军饷。”遂急匆匆地来到皇官。
见到崇祯帝,张缙彦直截了当地奏道:“臣无能,没有调来援军。为今之计,陛下应当重赏守城军士,方可抵抗流寇。”崇祯帝堕泪道:“内库无有矣。朕已变卖宫中金银器具,还有所储辽参,获数万两金银,权充军饷。”张缙彦忙道:“陛下可下诏让官员富豪捐款助饷。”崇祯帝立即让内臣发布捐饷告示,又找来内阁首辅魏藻德,让他带头捐饷。
魏藻德摇头道:“臣家无余财,征饷之事不可行。”大臣们捐银者寥寥无几,皇亲国戚更是一毛不拔。崇祯帝让国丈周奎带头捐饷银十万两。可周奎不出一两银子,还怒气冲冲地说道:“老臣没有多余的金银。”周皇后得知后,偷偷送给父亲五千两银子。结果周奎留下三千两银子,只捐出两千两银子。崇祯帝怒道:“倘若朕的江山不保,你们也要家破人亡!”大臣们仍然不为所动,结果只捐得二十万两银子。
分发了募集来的饷银,司礼太监王承恩尽调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出城决战,结果遇敌即溃。大部分军士投降了大顺军,火器巨炮反为大顺军攻城所用。大顺军派士兵在后督战,驱动降兵攻打西直门和阜成门。但见大顺军铺天盖地而来,炮声震天动地,打得城上明军胆战心惊。更有些明军士兵惧怕大顺军,不装炮弹铅子,只发射空炮,敷衍塞责。
大顺军攻城愈来愈急,炮声更加猛烈,明军皆无斗志。襄城伯李国桢奉命督师京营守城,可是没有人服从他的命令。李国桢单骑驰入内城,遭到太监的斥责。李国桢怒喝道:“此何时也,君臣即使想要见面,不多得矣。”方才被放进便殿。
崇祯帝见李国桢进来,急忙问道:“爱卿,守城事如何?”李国桢伏地哭奏道:“守城军士皆不能用命,鞭打一人起来,另一人又躺下,这可怎么办啊?”崇祯帝哭道:“诸臣误朕至此。”于是君臣及太监数十人恸哭仆地,声音响彻大殿。等李国桢骑马离开后,崇祯帝拿出宫中所有金银,令内廷太监守城。
三月十八日,明军士兵把叛变的太监杜勋用绳子拉上城墙。杜勋到皇宫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