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楷笑道:“玉儿,见到你爹爹怎不说话了?”戚建功攥住姜楷的手,急切地说道:“姜兄弟,你刚才说甚么?”姜楷痛得抽出手,甩了甩,瞪了眼戚建功,责备道:“你轻点,攥得我的手好痛!”指着戚玉,正色道:“她就是你天天念叨的女儿—戚玉。”
戚玉看着戚建功鬓角已变得花白,脸上布满沧桑,显是多经磨难,忍不住放声大哭,喊道:“爹爹!”扑到戚建功怀里。戚建功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已是泪流满面。葛明触景生情,想起自已失去了父母,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哭泣。姜楷的眼睛亦有些湿润,见父女团聚,正诉离别之情,赶紧领葛明来到花园,在小亭里坐下。
过了一盏茶时分,戚玉眉开眼笑地来到花园,招呼姜楷、葛明去喝茶。来到小院屋里坐下,戚玉喜滋滋地倒上茶水。聊了会家常,姜楷道:“鞑子已占领平度城,逼近莱阳,咱们要早早防备。”戚建功豪情顿生,拔出戚家刀,用手指弹了弹刀刃,郑重地说道:“这把刀随祖父驱倭逐虏,此次正好用来杀鞑子,保得莱阳城平安!”
姜楷肃然起敬,拱手道:“难得戚兄有如此雄心壮志,我代表父老乡亲先谢了。”正谈得投机之时,一个家人走进来,说道:“老爷回来了,邀情各位前去议事。”姜楷道:“鞑子可能要来攻打莱阳城,明儿、玉儿亦过去帮助出谋划策!”
四人到客厅坐下后,只见屋里已坐了十多人。宋应亨不及寒喧,郑重说道:“老夫见到陈知县后,讲了城东出现鞑子的事。陈知县甚是吃惊,立即召集绅士们商议。众绅士齐心合力,争相捐出钱物,并承诺组织家丁协助官军守城。左氏家族守南城门,张氏家族守西城门,宋玫领家丁守东城门。”姜楷急忙插话道:“姨父,我们守北城门吗?”宋应亨点头道:“老夫还捐出一千两银子,帮助官府修建瓮城。”遂让管家把捐银如数送到县衙,接着与众人商议协助官军守城事宜。
众人议论正热烈之时,客厅的门猛然被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书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宋应亨皱眉道:“琬儿,你已有功名在身,怎能如此不稳重!”这个书生是宋应亨之子宋琬,自幼聪敏好学,才华出众,应试县、府、道皆名列榜首。宋琬对众人视而不见,径自跑到宋应亨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父…父亲,鞑子快兵临城下了。”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宋应亨沉声道:“琬儿不要慌乱,且慢慢道来。”
宋琬道:“适才有些百姓逃进城里,言道鞑子已到了河头店镇,距离莱阳城二十多里。”宋应亨须发皆张,怒喝道:“鞑子胆敢来攻打莱阳城,我们就让他们陈尸城下。请戚教师速召家丁,分发武器,做好守城准备。”姜楷道:“姨父在府中即可,我与戚教师领人去守城。”宋应亨凛然道:“老夫要亲登城墙,与你们共击鞑虏。”又嘱咐家丁筹备守城物资。
黄昏时,清军到达莱阳,在城外五里处扎下大营。知县陈显际下令关闭城门,调集军士和义勇守城。宋应亨率众人登上了北城门,全神戒备,严密监视着清军动向。天黑后,清军大营灯火通明。戚建功站在城楼上,眺望着清军营地。但见清军已搭起帐篷,连绵一片,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大营旁边立起无数木鹿拒马,并有抓来的百姓在挖掘壕沟。军营门口有清兵站岗,营内不时有巡逻的队伍走动。
见此情景,戚建功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着宋应亨,严肃地说道:“宋大人,我观鞑子至少有三千多人,扎营甚有章法,来势汹汹。鞑子今日人马劳顿,看样子似是要休整一晚,明日再来攻城,想必会有一场恶战。”
宋应亨扫视众人,安慰道:“城里官军有一千多人,还有召集起来的义勇一千多人,多准备些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对付三千鞑子不成问题。”戚建功道:“大家要严加戒备,轮换着休息,防止鞑子来偷袭。”戚玉正在观看清军大营,闻言若有所思。
葛明急切地说道:“宋大人,辽东边军能够守住关宁防线,主要依靠坚城利炮。不知道城上有多少火器?有没有红衣大炮?”宋应亨摇头道:“莱阳城可没有红衣大炮,只有两门佛朗机炮和四门虎蹲炮,鸟铳倒有二百多支。”见葛明有些失望,姜楷不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咱们多准备些金汁,也够鞑子喝一壶的。这金汁可是用粪便尿液煮开,守城时倒下,不仅烫杀敌人,而且伤口腐乱难治。”众人听罢,皆大笑不止,本来紧张的心态竟有些放松。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呐喊声。众人急忙向城外望去,只见清军大营门打开,冲出三百多个骑。这些清兵高擎旗帜,举着火把,围着城墙打马飞驰,嘴里发出阵阵怪叫。更有几个清兵故意示威,不时玩弄镫里藏身的马术,气焰十分嚣张。
宋应亨面显忧色,说道:“鞑子确是强悍,难怪入塞以来,长驱直入,千里作战如入无人之境,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姜楷轻蔑道:“按东虏的军队编排,这些鞑子属于一个牛录。鞑子生活在辽东山林,故擅长骑射。可是想来马踏城墙,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话时,清兵驰近城墙,突然取出弓箭,接连向城墙上射出箭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