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杯子,确实是汝窑的,不过三姑娘倒真是好眼力,居然能认出来,这是我及笄的时候母亲送我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杯子,不想我吗两个喜欢的东西居然一样。”
汝窑做工复杂,烧制出来的东西又这般精致,一个杯子怕是价值不菲,一套更是珍贵,没想到程家居然这般厚实,养女儿也这般舍得。
程莹看雅容的眼光比刚才的温和又带了两分亲近,她没有跟雅容多说,转头看雅涵,雅涵低着头,结巴的说了几个“我,我……”只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
王雅琴在一边大恨,同样是庶女,她们大房的这个怎么这么没用,居然连句话都说不好,简直丢死人了。
程莹安慰她道:“无妨,其实我第一次喝这茶的时候也是尝不出味道的,这是恩施玉露,是湘茶,你们认不出也是常理。”
这茶名字倒是好听,可是就是以前雅容也没听过,程莹则耐心的跟他们说这茶有什么特点,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又祥和。
不过并不是所有地方这是安静又祥和的,至少如今身处水深火热的登州就不是,封城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城中每天都在死人,不是病死的就是饿死的,西城的化人场每天都有浓烟,好在还有人去处理尸体,不然怕是满大街的都是死尸,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城南王家的大门跟往常一样紧闭,丫鬟们都躲在自己屋子里,老夫人发话了,没有了伺候的人都安生带着,若是不听话直接撵出府去,管你在外面是死是活,没有谁想自寻死路,所以都很听话的窝在自己屋子里。
王家三个垂头丧气的坐在正厅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半晌高氏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大媳妇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带着那么多孩子还有显哥儿,身上的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使。”
王承勋听了这话想起昨晚小妾的哭诉,心里越发火大,语气不好的回道:“娘,他们只要出了这城就算有了活路,就是一时银子不凑手也不至于就受苦,现在真正该操心的是咱们的处境,昨晚我和爹又打出去两个毛贼,眼看来偷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防的了一时,能防的了一世不成?”
王老太爷也叹了口气,道:“连着咱们家的几处都已经被抢了,咱们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是该想个法子,咳咳。”
高氏担忧的看着丈夫,“老爷,您这咳嗽怎么还没好啊,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老太爷摆摆手,“别折腾了,这个时候哪里找大夫去,别又闹得都是事儿,我不过是受了凉,挺挺就过去了,你别担心。”
说罢也不纠缠这个问题,回头对王承勋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待会你将前院的人都撤回来,全都撤回后院来,还有粮食也是,都分开,别放在一处,家里的下人也都聚在一处,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嗯,在外院放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一个喊叫声给打断了,“老太爷……”
王承勋听得出这是前院管家的声音,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这般惊慌,也不顾跟父母打招呼,蹭的一下站起来去开门,管家已经跑到门口,全身发抖的指着外面。
“是,是难民,来了,来了……”
他话虽没说完,但是屋里的三人脸色俱都一变,王老太爷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当年用的大刀三步出了正厅,王承勋跟在后面,高氏看着父子两人离开的背影,后脊背一阵发凉,老天啊,这是要做什么呀!
消息很快被传到后院,后院的丫鬟连日心惊胆跳,终于受不住哭成一团,更加不跟走出门槛,樱草抱着秋纹也是嘤嘤的哭,一旁的薛嬷嬷被她哭得心烦,吼道:“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樱草捂住嘴,秋纹原本也害怕,不过这时候却奇异的镇定了下来,拍了拍樱草的背,问薛嬷嬷:“嬷嬷,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薛嬷嬷想起雅容临走时交代的话,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把牙一咬,“收拾东西,咱们去伺候老太太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