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容的辩驳叫高氏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但是雅容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活了几十年,当然知道往往一个没人注意的小事最后演变成大事时,是如何的难以收场,不过她已经高高拿起,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放下。
“就算你考虑周全,但是此时你一不禀告祖母,二不禀告给你大伯母,你这是将长辈置于何地?”
雅容羞愧的低下头,呐呐道:“雅容知错了,还请祖母原谅雅容的鲁莽。”高氏给她台阶,她自然乖乖的下来。
高氏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既然知道错了,那我就罚了你这个月的月钱,正好,你也是个有钱的。”
雅容闻言立刻垮了脸,再有钱那也是二两银子呢,本来她就是家里钱最少的,这高氏明明就是想省钱。再怎么不情愿,雅容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谢过高氏。
“祖母,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钱也罚过了,雅容厚着脸皮挪到高氏身边,这是最近雅容最长做的事,就是装作没事一般的往高氏身边凑,就跟在林姨娘那边一般,其实这就是雅容抱大腿常做的习惯动作。
高氏只瞟了她一眼,也不好推开她,“你祖母我又不是专管天上司雨的神仙,怎么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等到了该停的时候自然就会停。”
雅容囧了一下,这个高氏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暗自安慰不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继续天真的问道:“那要是不停呢?咱们家是不是得买条船啊,那样。就是屋子被淹了,咱们还能划船呢,祖母,我从来没有划过船,坐船一定很好玩。”
看着雅容一脸的羡艳,高氏被逗笑了,“这雨还能不停?若是真把屋子给淹了。那得是多大的雨,亏你想的出来……”
说到一半高氏停住了话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破天荒的拉过雅容靠在自己腿上,目光朝着门口银线般的雨丝看去,吴妈守在一边。脸上是忧愁的神色,也朝着外面看去,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没多会雅容就被打发走了,高氏是个急脾气,立刻就叫了人去请王老太爷去她那里用晚饭,雅容没有停留,高氏虽然有些老人的毛病,但是大体上还算是比较清醒的,也许是跟她小时候的教育和一辈子的经历有关。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高氏应该明白会怎么做,这次雅容没有同去年一样,自己一个人闷声发财。趁着这个时候买进药材,到后面来,绝对是能在赚一笔的,但她还是决定将这个警钟交给高氏,王整个王家也跟着惊醒。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没有了王家。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是,在刘氏的手下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或者说王家遭了难,她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差,不会越来越好。
要是今年登州连续受灾的话,百姓的日子只会更难,死的人也只会更多,囤积药材固然可以赚钱,但是这种救命钱,她却一点也不想再去赚了。
高氏跟老太爷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次日一早老太爷就叫过两个儿子,冒着大雨出门去了,用的是家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据说还带了几天的干粮。
罗氏别提多心疼了,三爷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吃过这样的哭啊,偏是老太爷发了话,她是半句不是也不敢说的。相比较大爷行伍出身的,汪氏就淡定了许多。
汪氏只淡定了一会儿就淡定不下去了,因为爷们前脚刚走,后脚高氏就使了丫鬟来叫她,当家这些年,汪氏觉得肯定是要出事了,也不说换身衣服,就穿了家常的衣服去见高氏。
高氏也没用计较她这个时候不稳重,而是直接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可以挪动?”
汪氏心中一跳,心道来了,老太太这是要查账?可是这些年老太太几乎不管家里的账了,这会子怎么想起这事儿来了,难道是她挪用银子在外开了杂货铺的事被老太太知道了?
心里纵使闪过许多念头,嘴上还是本能的就回答道:“咱们家原本能挪动的银子就不多,娘的寿辰和过年用了一些,能用的银子约摸有两万多两。”
高氏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一个寿宴一个年节,怎么花去这么些银子,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家里只留一千两银子,其余的银子全拿去换了大米和药材,快,越多越好。”
汪氏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娘,如今的粮价和药材正是最贵的时候,这时候买最不合算,等南边的新米出来价钱就降下去了,不如再等等,那时候再多买些也不迟。”
这时候买简直是将银子往水里扔,汪氏是当家主母,光是说说就觉得全身的肉都在痛。
高氏不争气的看了一眼汪氏,这个见识短浅的妇人,真是个扶不起的烂泥,顿时也没了耐心,朝汪氏吼道:“叫你买你就去买,作何这般废话,怎么,看我老了,做不得家的主了?”
汪氏多年不被高氏这样骂了,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讪讪的道:“儿媳不敢,只是想跟娘说说,不过娘,现在买粮买药,那也放不住啊,你看这天,放不了多久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