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是很幽深的,地府是很广袤的,地府也如地面,是有很多荒僻之处的——
这是陈清岚走了很远以后,对地府的初步印象。
陈清岚以为她们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的,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
他们走了三天。这还是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计算的。加上她这种“蹩脚货”,据说至少还得多耽搁一天。当其时陈清岚不知道,因为手表停止运行了,只觉得走啊走,走啊走,就算天边也该到了,可花神所在的十八层地狱还是不知在何方。陈清岚不敢抱怨,只奇怪的想着:应该把那司机也带来的,那样最丢人的就不是我了!还好她穿的是舒适小羊皮平底鞋,好走路,要是高跟鞋,陈清岚想她一定会哭的。
你看,长见识的路途就是这么艰苦的!
陈清岚一边感叹着一边心里安慰自己:想想当年徐霞客,想想当年的红军......苦不苦啊十万八千里......咱这才长征的第一步呢!
陈清岚很想问:为什么罗辉不飞了呢?又不好意思开口,后来心想大概这地府有什么奇怪的禁制吧,又觉得自己娇生惯养得可以,瞧人阮小姐,看起来比她娇惯多了,还不是照样走路——虽然是神使!她开始还会东张西望——其实也没啥好看的,就黑乎乎一片,偶尔可以看见荒草丛林,影影绰绰,十分瘆人,间或夹杂着某些飞禽野兽或凄厉或可怕的叫声,充满了地狱阴森气氛——好奇地问东问西,阮小姐也会耐心的解答她,后来她实在没那个心情了,便低了头专心走路。
阮碧纱攥着她手,问:“累不?”
陈清岚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摇头,阮碧纱笑了笑,把她一拽,拦腰抱起,陈清岚低呼,被阮碧纱稳稳当当的抱起,公主抱。陈清岚脸一下子红了,呢喃,“碧纱......”
“旅途艰险,本不欲清岚受累,奈何私心又想清岚陪伴。故而清岚受累,我自当分担一二!”阮碧纱那样笑盈盈的说,若是平素,那自是说不出的风流旖旎,可大概是因为场合不同,心境也不一样,平素的风流变成了一股子内敛忧郁的温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深情,陈清岚愣了一下,暗道这大和尚的死给阮小姐打击不轻啊,看来也只能等时日过去慢慢回去了。她接受了这份好意,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碧纱。”
阮碧纱浅浅的笑了笑,没说话,继续行路了。此后,陈清岚就在自己走、阮碧纱抱和罗辉背中度过。陈清岚很羞涩,这真是丢脸丢到地府来了,可无奈她就这副体格,不得已。她想自己会不会永远这副没用模样,那岂不是累赘?陈清岚满腹心事,又想起自己那个身为妖怪才有的利爪的梦,想着自己若是没了那三重封印,又是如何——又是......什么东西?
午餐——估摸着时间的——吃的是罗辉在小水潭抓的黑乎乎的看着有点可怕的鱼,陈清岚看着那狰狞的样子总感觉:能吃吗配合着一种先苦涩后甘冽的野草汁,意外美味,而且整个人的精神、力气好像都有所提升,陈清岚对罗辉的感情已经不只是佩服了,简直是崇拜,神人!长得帅、能力强,居然还会做饭,真是谁嫁谁幸福。陈清岚有心调侃罗辉几句,无奈不是那副口才,最后只好心里嘀咕嘀咕作罢。
大概是被烟火、人气或者食物的香味吸引,他们进餐时,竟然从别处飘来几只游魂,陈清岚是第一次清楚的见到这些......黑暗生物,不像“玻璃城”里见到的那样影影绰绰,很清晰,像是以往饥荒年的穷人,穿着破烂,面色蜡黄,他们像是怕火,没敢走近,远远的用一种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围观他们,陈清岚有些于心不忍,看着烤架上没吃完的几条鱼,意有所动,阮碧纱瞧出她心思,虽不以为然,亦不忍心逆她善意,反手身后折了一张硕大的树叶,把架子上的鱼放到叶子上,把鱼皮划开露出雪白鲜嫩的鱼肉,递给陈清岚,陈清岚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接过,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然后犹犹豫豫的站起来,走到旁边放地上,阮碧纱让罗辉熄了火,随手扔出一张可让那些鬼魂享受到“祭祀”的符,然后拉了陈清岚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怕那些游魂因为吃食厮打起来凶相毕露反而伤了陈清岚的好心。
如此反复,停留、歇息、行走,陈清岚自我感觉好像在黑暗中飘荡的游魂,她已经丧失了时间感,只知道她们不停地在走路、赶路,她困了便睡在罗辉背上,没停下先睡一觉的说法。陈清岚后来终于知道了,她们走走停停的时段,是按照阮小姐推算的她应该饿了而停下的。每次停下进食,四周总会不多不少的飘来三五游魂,还没走近,便被罗辉驱散,陈清岚纵有怜悯之意,也不好多说什么,可罗辉每次有动作,她还是无可避免地会注意,她做不到假装一无所知。这一注意,就发现些端倪,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每批次靠过来的鬼魂,有一个好像每次都出现,据说鬼魂只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游荡,不可能随她们走这么远,她想细看说与阮碧纱,可那鬼魂已经被驱逐,下次停留歇息时没再出现,陈清岚也就当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那些面黄肌瘦破破烂烂的鬼魂看起来都差不多。
继续前行。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