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冯鬼手看了一会儿香。燃烧正常,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神色和缓下来,当先背着包下来裂缝。
这裂缝入口处是淤泥,人往下的时候,淤泥就全都蹭到了身上,冯鬼手在前面开头,豆腐紧随而下,我垫后。待两人都下到了裂缝时,我低头一看,便只能瞧见豆腐的脑袋顶,头上全沾染上了淤泥,像是个会动的泥人一样。
我紧随其后,正打算顺着裂缝而下,不经意间瞥了眼裂缝处的那炷香,不由得愣了。那香一共五支,刚才还燃烧的好好的,这会儿不只因为什么原因,其中三支香竟然灭了,另外两支还在燃烧,霎时间就变成了三长两短的模样。
我本以为这是迷信,没成想这香居然真能烧成这个形状,心下不由暗惊: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我给遇上,莫非又是那诅咒在作怪?其实我自己对这诅咒之事,到没有多少畏惧,我向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即便那诅咒真的无法解决,也大不了要我一条命。
我担心的是,这个诅咒会害我身边的人,就像当年爷爷一样,他自己没事儿,却是他的亲戚、朋友、妻儿相继出事。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若说现在我身边和我走的比较近的人,就只有豆腐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出事儿。
这时,从裂缝下面传来豆腐的喊声:“老陈,你磨蹭什么呢。”
此刻骑虎难下,这香虽然诡异,但也不能因为一炷香半途而废,于是我便下了裂缝,也没有向两人提起此事,现在说这个,只会徒乱人心。
这条裂缝由于常年受到泉水冲刷,表面十分湿滑,若非内部的山石突兀,稍不留神,就会失手滑落。我们三人默默往下,也没人吭声,直直下了二十来米,此时再抬头往上看,弯曲倾斜的裂缝,连天都看不见了,头顶只余下湿淋淋的狰狞石块。
很快,下方的冯鬼手便说了句到了,让我和豆腐先停下。这地方很狭窄,我低下头除了能看到豆腐的脑袋以外也看不见其它的。此时,便听噗通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紧接着那冯鬼手的声音便响起:“跳下来。”
跳下去?
豆腐紧跟着往下一跳,留出了空间,这时我得以看清下方的环境,在这条裂缝的底部,赫然还有七八米高左右的距离,而下方则全是水,黑漆漆一片。冯鬼手和豆腐泡在水里,两人打着手电筒接应。我也紧跟着往下一跳,只觉得这三十米深的地下水冰冷刺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是夏天。
我摸出包里的头灯戴在脑袋上,粗壮的灯柱投射而出,将周围的黑暗驱散。这一看才发现,我们居然是身处一个地下河中,头顶和四周都是黑漆漆潮湿的石壁,周围没有可以登岸的地方。
情况和我们三人之前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之前我们判断,裂缝下方,应该就是墓室,而墓室很有可能被地下水破坏,所以之前才会有殉葬的尸体被冲出来。但现在一看周围的情况,很明显,这是个地下水冲刷而形成的洞穴,根本不是墓室。
冯鬼手暗骂了一声,道:“看来这地下水很大,墓室应该就在周围,咱们往前游,找一找。”经冯鬼手一提醒,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里的地下水根本没有流动,仿佛是一潭死水似的。
就在此时,豆腐说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他胆子小,所以格外关注周围的动静,经豆腐这么一说,我和冯鬼手不由侧耳倾听,黑暗空旷的洞穴中,只听见一种咕嘟咕嘟,如同喝水一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起,也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我耳力比较好,以前在山里打兔子、打野鸡一类的,全凭一双好耳朵。又细细听了一阵,便摸清了声音传了的方向,赫然是从我们右手边的石壁中传来的,只不过,那声音是从水底下冒出,所以显得模糊难辨。
我将自己的发现对二人一说,随后手指了指大概位置。冯鬼手很谨慎,逮着金刚套的手活动了一下,便一个猛子扎入水底,仅仅不到一分钟便游了上来,道:“石壁上有个水洞,这里的水正在往水洞里流,应该很快就会流干。”
说到这儿,冯鬼手面带喜色,对我们解释道:“我明白了。水洞后面才是真正的地下河,平时河水上涨时,水会从水洞里涌到这个位置,河水下降时,水又会被抽回去。如果我没猜错,咱们已经在墓里了。”
豆腐不懂行,我却不是个不懂行的,一听他这话就觉得扯淡。我虽然没真正见过什么大墓,但墓的规格还是清楚的。我们现在所置身的环境,俨然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洞,怎么可能是墓室?
冯鬼手对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我们安静等候。在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我和豆腐泡的骨头都僵了,这里的水才终于放完,那个水洞子也露了出来。
那是个可容两人进出的大洞,洞口和内部被水流冲刷的十分光滑,我爬进里面一看,只见洞的后方,赫然是个有十来米落差的地下大河。爬在洞口,借着头顶的探照灯,只见地下水翻滚着白浪,自黑暗处喷涌而来,水声震耳,如同万马奔腾,气势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