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枚伪军的炮弹,整落于炮台矮墙的外侧,连同老王的身子,一同掀了出去。但那爆炸却仍在持续,仅在一瞬间,便将这一处炮台,笼罩于一片炮火之中。
“老王排长!……”栓子,无比悲痛的呼喊道。但在如此猛烈的炮火声,他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微弱!微弱到,即便是他自己,皆听不到,他那饱含伤痛的呐喊!……
“呜!呜!……”
两行热泪,顺着栓子那充满尘土的脸颊,流淌了下来,冲淡了这世间的尘埃,但却抹不掉,那战争所带来的伤痛!……
这个东北汉子哭了,他落泪了,他沉浸在对战友的回忆之中,而在哪里,却充满了欢笑,而这欢笑,却是老王带来的,因为他爱打岔,而且永远将话题扯得那么远。逗得战士们,笑得前仰后合,但他却丝毫不介意,依旧为战士们详细讲解着,这火炮的使用,与打法,……他讲得,是那么一丝不苟,那么的倾尽所能,仿佛要将所有的知识,一股脑的都灌输在一群年轻战士们的脑袋里!……他说过,他老了,已经不中用了,而日后就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他说,等他不能打炮了,就退伍去后方,说一房媳妇,生个一男半女的传宗接代!……可是这可能吗?老王已经有六十岁了,谁又能嫁给他呢?嫁给这个战功显赫,而又伤痕累累的东北老汉呢?……
栓子想到此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那是对于战友的思念,又是对英雄的敬仰,更是对一个老英雄陌路的悲哀!……
然而此刻,却是有人悲哀,有人欢笑。而此刻欢笑的这个人,却并非别人,而是那阿岱!……
“打得好!打得好!……只要这老家伙一死,老爷岭咱们就算拿下了,告诉炮兵,准备下一轮炮击!……还有,再调两个排上去,加固咱们的防御工事,等炸掉了对面的防线,你们就统统给我冲过去!……”阿岱,眼见老王已死,便下了一道如此命令。但是就在此刻,他却仍然没有放弃对于老王的观察。因为他虽然眼睁睁看到老王中炮,没了踪迹,但却担心老王不死,所以这望远镜,除了扫视了一下战场以外,便再度瞄向了那一处残破的炮台!
然而,这阿岱一看不要紧,却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老王竟然没死,正颤颤巍巍的又站了起来。
“他还没死!……快!快!命令炮兵继续开炮,位置还是那一块平台!……”那阿岱差点没被老王给吓疯了,命令的口气都变了味道。只是此刻,他手下的那些炮兵,早已竟炮口调转到了防御工事,现在想要改回来,那却需要时间。
对!时间,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而且这时间不仅是阿岱需要,那被炮弹炸倒的老王,也是一样需要。
只见这一位伤重的老者,此刻已然直不起腰来了。因为他的胸口,竟然被那爆炸掀起的土墙,砸得凹陷进去。但这一位老者,却依旧努力的抬起身子,瞭望向了远方,瞭望那可能存在伪军炮兵的林地!……
只是此刻,他的视线却是模糊的,充满了鲜血一般的颜色。因为就在才刚的爆炸中,他的眼睛里,溅进了泥土,那细小的沙粒,割裂了他眼中的毛细血管,所以,他所能看到了一切,皆被渲染成了血色,但在这一刻,这一位以过残年的老者,却并不以为意。
“老王!快下来!……危险!……”此刻揉了揉眼睛,抹干眼泪呼喊的正是栓子,但那老王却冲着栓子憨笑了一下道:“娃娃!别喊了,我听不见了!……嘿嘿!这会,眼睛也不好了!……你走吧!走吧!……”
老王说了一声走吧!却艰难的跪在了地上,用那一双早已被鲜血染满的双臂,拾起一旁的掷弹筒,不住的调整着炮口的方向!
“老王!快下来!……”栓子急得直跺脚,三步两步,便窜上了屋顶,那声音早就开始哽咽了。
“你上来干啥?快下去!……”老王冲着栓子猛吼,而那栓子,却满面泪痕的道:“你不下去,我也不下去!……咱要死,就死在一块!……”
“胡说!我都多大岁数了?死了也值了,你还年轻!……还年轻着呢!……快点走!……咳!咳!……”那老王费劲力气,推了栓子一把,但却剧烈的咳嗽上了。
“不!……我现在就背你走!……”那栓子上前,刚想抓住老王的臂膀,但却见老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异常的惨白。
“孩子!……我不行了,你就让我打这最后一炮吧!……咳!咳!……”老王说着,两行老泪便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但那流下来的,却早已不再是泪,而是血!是异常恐怖的鲜血!……
“好!……我来帮你!……你告诉我咋打?……”栓子此刻,早已哭花了双眼,但内心却是无比的坚毅。因为他不能留着一个重伤的老者,孤独的守在这里,守在这个,随时有可能被敌人炮火所淹没的屋顶!他根本做不到,做不到那么无情无义!因为他是一个真男儿,一个正直果敢的真男儿!……
然而此刻,眼见栓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老王也只能报以惨笑,但旋即便命令道:“目标!正东偏南35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