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消息,戚继光忧喜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带着自己全新的戚家军打仗了,是骡子是马总归要拉出来遛一遛的。而忧的是鬼子这次出动了接近一个师的兵力,并且都是精锐。而从入伍到作战,中间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却要和训练有素并且人数相差巨大的小鬼子作战,一向自信的戚继光多少还是有点担忧。
不过生活就像是新闻联播,不是你换个台就能躲得掉的。这新世纪戚家军的第一战,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而且必须要打赢,否则一向将戚继光视为神灵的老百姓该会有多么的失望!其他的抗日组织也全部会失去抗日信心。所以这一场战,如果往大了说,它关系着一个民族的危亡!
戚继光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大战前夜,戚继光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这些新兵蛋子,一个多月来没有哪天的睡眠时间超过了四个小时。每天凌晨三点钟起床,每人背着一根三十斤的大木头在山林中跑十公里。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的,再去跑!跑到能完成任务了为止!谁都知道越到后面越难完成任务,所以大家就算拼了命也要一次完成。
跑完步回来吃完早饭就开始练习爬树和跨越深沟,那些从树上掉下来和跨越深沟时掉进沟里的不仅得不到安慰,反倒要接受惩罚!所以这逼得每个士兵都卖命的跳,卖命的跑。
由于缺乏子弹,他们练枪的时候,每天只能打两枪。第一枪是训练,允许自己随意找感觉射击,第二枪则必须要打中目标。如果打不中,不好意思,跑十公里!
练习射箭的时候,必须要射中三十步以外的一片耳朵般大小的树叶,每人每天射箭三十次。因为有风吹动树叶等各种环境因素影响,所以戚继光很“人性化”的允许有一次不射中目标……是的,你没看错,就一次!如果三十次里面有两次没射中,那么对不起,十公里!
刚开始的时候段芒还向戚继光反应,这射箭的难度实在太大了。戚继光当时和蔼可亲的处罚段芒跑了十公里后,问段芒:“侵华日军大概有多少人?”
“日本陆军共24个师,其中21个师投入侵华战争,占其陆军总兵力的88%以上,还有50%的空军和40%的海军力量用于侵华战争。”段芒仔细回答道。
“嗯,那我们就以三十万来计算。我们戚家军多少个人?”戚继光又问道。
“三千人。”段芒有点懵,心想这人不是你自己招的吗,还问我。
“每个人戚家军士兵要杀掉多少日军才能将鬼子全部歼灭?”戚继光故意问了一个史上最伟大的数学问题。
段芒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戚继光的意思。
戚继光继续说道:“如果在打仗的时候,我们拿的是弓箭,敌人拿的是枪炮。我们三十次就会有一次两次射不中敌人,那么我们最多在杀掉三十个鬼子的时候就会被击毙。你愿意杀掉三十个鬼子之后就丧命吗?你读过关于我的故事,三十次允许有一次射不中靶,已经算是很宽容了吧。你要记得,我们面对的是豺狼虎豹,杀不掉他们就只有被杀!”
段芒回到军营后,将戚继光的这段话到处说给其他战士听。从这以后,再无任何人有半句怨言。前半个月的时候,到处可见正在罚跑十公里的士兵,到后半个月几乎就看不到了。这样的进步速度,让戚继光都没有想到。
当然,跑十公里这样的惩罚只是针对那些训练不合格的。一是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二是强迫他们在受到惩罚后能够用心学习,用心训练。对于那些受不了想当逃兵,或者在军队里妖言惑众的士兵,戚继光的惩罚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杀!
这一个多月以来,戚家军一共有四个人被戚继光下令斩杀!这可是他的心血,是他的希望,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戚继光本人更为痛心了!
可是你们扰乱军心,阻我抗日大计,不杀你们,我戚继光如何对得起华夏苍生!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
战国时期的兵家奇书《尉缭子》就表明了一个观点:欲代强兵,需施重刑。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
杀卒之半,光想象一下都觉得恐怖!这样的重刑之下,又如何还会有不合格的兵。这样的兵打起仗来,又如何不让对手感到恐惧!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正当戚继光辗转难眠的时候,军营中突然响起了非常整齐的歌声。他们正在唱《凯歌》,是戚家军的军歌。三百多年前就是,现在依然是。
戚继光突然被这群憨厚实在的士兵感动了,他掉了很多泪。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不相信眼泪,可他不得不相信现实。他的泪就来自现实……这个残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