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黑子之后,我踮着脚尖儿向那山上走去。此时天边厚重的云像是沉甸甸的铅块儿一样下坠,天地都像是要融合到一起一样。夜晚漆黑,一丝月华都没有,就是我也走得很是吃力。
脚下不时有些蛊虫爬过,像是一条条蜿蜒的裂缝般盘踞在地上。起初我对这些蛊虫还怀着一丝畏惧,但是随即我发现那些虫子竟然是避开我的。
这些蛊虫明明就在我的脚下,却不敢攻击我,甚至都敢不围过来,刚靠近我一点就慌忙躲开,就像是闻到雄黄味道的蛇?
它们为什么会避开我,是感受到我身上不同常人的气息,还是因为急着回去献祭饲主,亦或者这是饲主的的一个圈套?他早已预料到一切,正在那屋子之中等着我的到来。
带着这些疑问我越发小心谨慎的走上了那座荒山。山上寸草不生,而且土地也像是遭受到猛烈炮火的洗礼一般,到处都是硕大的坑坑洼洼,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发现,那些受到破坏的地方并不是一次性被毁坏成那样的。
那些土地的裂痕处,分明是一个个细小的碎洞拼凑而成的,而且黄土之下还有些累累白骨,白骨并非是属于人类的,而是野兽的残骸。我蹲下粗略的查看了一下,那些野兽尸骸上几乎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残骸的种类繁多。
有些尸体分明是猛兽,例如虎豹,这类的猛兽在没有致命伤的情况下不可能大批大批的死在这里,大概也是那蛊虫搞得鬼。看来溪尾村附近的所有生灵都被祭祀给了那个施蛊人。
夜色漆黑,这山上的累累白骨经过风化之后无比的锐利坚硬,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还是一不留神被一块儿骨头碴子割伤了脚踝。血液一瞬间从脚腕儿上的伤口之中渗出,滴落到地上溅起了一朵小小的血花儿。
“该死!”我暗骂了一声,在这样诡异的夜晚,见红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我撕下衣裳的一角将脚腕儿上的伤口包裹起来,伤口虽然出了很多的血,但是我却并不觉得疼痛,从那半寸长的伤口之中缓慢的传来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像是有虫子在上面缓慢的爬过一样。
大概是割得并不深吧……我自我安慰道,虽然知道事情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此时一片漆黑我也看不清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离那个屋子很近了,屋外有两个红色的灯笼,火烛的光透过红灯笼映出来,照的地面上也是红彤彤的一片。
借着这诡异的红光,我依稀看到屋外的地面儿上爬满了蛊虫!它们长短都在一米左右,而且很是肥胖。身子的大小就像是婴儿的手臂一般,我看着这满地的虫子,想象一下它们寄居在人的身体里的样子我就一阵恶心。
那些虫子依次进入到那间屋子里,屋子里面不时传来低声的笛声,那笛声婉转喑哑,曲调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看来那个御蛊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用笛声操控着那些蛊虫。
我想要进屋看看,但是刚走到屋前,地上那群看起来悠哉悠哉的虫子却突然像是听到哨声的士兵一样,对我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怎么,现在又不让我进去了?我一笑,索性在地上坐了下来。那群虫子也并没进攻过来,只是守候在那个院子不让我逼近半步。我也不着急,反正待到明儿天亮的时候,我又会重新拿回作为判官的能力,到时候也不必再惧怕这些蛊虫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些蛊虫一批批进入那个房间,进去的不一会儿就出来,它们原本肥胖的身躯已经被吸干,身子也恢复到不到两根手指那么粗,而且无精打采的在地上盘踞成一小团,不再活动,过了一会儿,那失去活力的蛊虫竟然化成了一滩乌绿色脓血。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蛊虫就算是回来献祭了饲主,也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它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生命的活力都被饲主抽干了。但是若要把所有的蛊虫都弄死了的话,饲主的生命也将受到威胁。
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养蛊虫吸人阳寿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续命的吗,要是把蛊虫都弄死了自己还怎么活?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一道鱼肚白了,而且屋外守候着的蛊虫也大多都已经化成了血水,我不再惧怕,径直的走向那间令我充满了疑惑的屋子。
我踏过那些蛊虫融化成的尸水,信步走到屋旁,尽管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身体里力量在不断的涌现出来。这时,我怀里的生死簿突然一颤,我将其拿出,发现原本记载着这个无命之人的那一页浮现出了赤色的字迹。
那行原本写着‘四月八号’的死期竟然被抹杀掉了,而且,那个原本没有一点儿记载的的冤魂的资料,此时正在那生死簿的纸页上一点点浮现出来。但是仍然只有少的可怜的两句话。
青华,生卒年不详。
紧接着,在那个名曰青华的人的名字下面,又浮现出了一个叫青莲的人,那纸页上原本是没有这个人的,我仔细一看,他竟然继承了青华的死期。
青莲,卒于四月八号,入无间地狱……
我刚看完,那屋里就传来一声沉重的重物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