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仪式本没有定例,但免不了红白礼仪混杂交错,当然了,这主要还是看家主马老爷的主张。
此时,马老爷的长子身着一身红袍,胸前系着朵大红花,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侧。静一道姑为其选好新娘后,阴婆便帮女子更换新衣,将两具棺材盖棺,中间以红、黄两色的彩绸连接在一起,是为联姻结线。
忙完了这些,扎纸匠们已将纸人、纸轿、纸衣等物扎好,众人吃过喜饼、酒海,只等吉时一到,便会将棺柩并骨合葬,这阴婚也就算完成了。
到了戌时,队伍起行往东北方去。
若是家中老人仙去,一般都会葬于家宅东南方,而年轻人则只能葬于东北方。
静一道姑走在最前头,左手拿着个装满酒水的铜壶,右手拈着根柳枝,她每走一步,便将柳枝沾水撒向两侧,嘴里唱道:“良辰美景月圆夜,新郎新娘配阴婚;且撒喜钱买此路,阴人阳人切勿近……”
她身侧跟着一对童男童女,两人手里挎着喜篮,里面装满了纸钱,静一道姑每念一句,他们便会抓一把纸钱撒在路边。
童男童女身后是殡队,其实也就是几个吹唢呐的,再后面就是壮丁抬着的新郎新娘棺柩了,最后才跟着两家亲属,和他们抱着的纸人、纸轿、纸衣等物。
当晚月色朦胧,村庄里飘荡着一股愁云惨雾,由于村里最近不太平,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看不到一个人影。
走到村口时,迎面忽然刮来一阵阴风,那阴风来势凶猛,卷得树叶到处都是,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静一道姑皱了皱眉头,只得将铜壶里的酒水倾倒在路旁,然后唱道:“走阴婚,过阴路,孤魂野鬼莫挡路,月老赐下此姻缘,且吃喜酒且拿钱……”说完,她吩咐童男童女多撒些纸钱。
那阴风在附近盘旋片刻终于消失,这时再看,路边空荡荡,那些纸钱已经被阴风卷了去……
马老爷这时才颤巍巍地跑到前头,惊慌道:“道姑,刚刚那风是怎么回事儿?”
静一道姑淡淡道:“不过是些要喜钱的,马老爷不必担忧。”
一行人出了村庄,继续往东北方走,过不多时,眼前有一处破败的屋宇挡住了去路,那屋宇刚好建在路中央,须得从一侧绕过去才可。
谁知静一道姑竟停了下来,远远打量了半晌,然后问道:“这屋子怎么回事儿?为何建在路中央?”
马老爷又从后头跑了过来,喘息道:“以前这里是有人住的,且是我们马王村最大的一户人家,不过前些年这户人家生了瘟疫,全都死掉了,村里人谁也不敢靠近这屋子,也不敢将其拆了,于是便闲置在这儿了。”
静一道姑奇道:“如此说来,这里现在是没人居住了?”
马老爷摇头道:“倒也不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打外地来了个铁匠,隔三差五便会住在这里。本来大家还是不敢靠近此处,不过他帮村里人打造农具从来不收钱,于是一些穷苦人家把农具拿来求他锻造,后来大家伙儿一看没什么事,便也都不怎么骇怕了。”
见前头队伍停了下来,李月容拉着我一起走到前面,我听了两人对话,忍不住插嘴道:“村子里最近怪事连连,接二连三出人命,或许就与这铁匠铺有关……”
马老爷不解道:“这是为何?难不成这赵铁匠是个杀人凶手?”
我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然后道:“虽不能这么下定论,但村里的怪事肯定与他有关!须知铁匠铺烧的炉火极为凶煞,最近村里年轻人接连死去,或许就是因为村脉被这铁匠铺的炉火给烧断了!”
马老爷还是不太相信,又问道:“天下铁匠铺那么多,也不是我马王村独有,为何别的村庄却没事?”
我解释道:“一来这铁匠铺的位置不对,因为东北方镇守着一村之脉,炉火起在这里显然不合适;二来或许是因为炉火烧的时间太久,一般炉火每烧到七七四十九日便会熄一次火,等上一段时日再重新开炉,倘若这中间没停下,村里的亡灵便会受到冲撞!”
七七十九日正好是一个头七,马老爷见我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才慌了起来,吃惊道:“我说怎么那赵铁匠平日里鬼鬼祟祟的,原来祸端就出在他身上!”说着,他招呼族人准备破门而入,把那个赵铁匠抓来好好拷问一番!
我连忙阻止道:“那个赵铁匠有备而来,显然不会太容易对付,说不定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未可知,你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马老爷一听就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我正思索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想到静一道姑已径自走了过去,李月容担心娘亲,自然也跟了上去,我忙转脸道:”马老爷,你们先呆在此处,我与道姑进去瞧一瞧先!”
自打唢呐吹奏声停下,铁匠铺里便隐隐传来一阵“咔……咔……”的打铁声,显然那个赵铁匠正在里面。
到了门口,屋子里迎面扑来一股逼人热气,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院子里竖着一座偌大的铁炉,一个身材魁梧的背影正站在炉边,一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