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凝神站在女巫身后,眼见那个圆愈发逼近,顷刻间便将众人包裹其中。云鹜只觉身周景色倏忽一晃,才发觉已经置身一处荒凉的野外,除却头顶那一棵枝桠怒张的古槐,视力所及之处,是遍野的枯黄草根。此间,已是秋季了么?
“溪石村这处屏障,倒是精妙得紧。”一阵嘶哑的声音传来,云鹜才忽觉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这男子身段颀长,站在众人之间,显得格外惹眼。他身上仅着一身粗布葛衣,然则干净整洁的模样,并不似乡下农夫。而最让云鹜心下警惕陡生的,是围在这男子腰间的一尾皮草。
这蓬松的物件松松垮垮地系在他的腰间,尾梢垂至其身右侧膝盖处,每一根金色的毛发都肆意怒张,于无形之间生出一股王者的贵气来。
众人陡然一片死寂,只是拿眼睛静静地瞅着这不速之客,目光中尽是冷意。
“想不到你倒没走。”除魔师嘴角一抿,微微笑道。
那男子双臂环胸,闲闲地往古槐上一靠,也是笑了一笑:“我走与不走,只能由我自己。”
云落淡淡地哦了一声,便再也不看那男子一眼,伸手牵着小枫儿,率先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女巫无奈地与云鹜对视一眼,两人闷闷地跟在除魔师身上,也径自去了。那男子见众人并不待见他,也不见恼,伸手拍了拍蹭在衣上的灰屑,尾随众人迤逦而去。
因携着小枫儿,一路走走停停近一个时辰,才赶在夜幕降临之际寻到一处偏远的村落。钟月舞跟当地一处农家老者说尽软话,又塞给他不少碎银子,那白发老头才肯收敛一下狐疑的眼光,放这几个面目冷淡的少年借宿一晚。当他们跨进自家门槛的时候,竟是连一声多谢都没有,这又让他心中平添了一丝不快。
倒是最后进门的那个青年,面目和悦地跟他躬身作揖,说是多谢老丈收留,只是他腰间那一条像是尾巴的东西,让老者犹疑对方是个妖物,心下不由懊恼自己不应贪图钱财,怕是引狼入室了。
老者刚在心里默念不休的时候,忽见那明艳的女子折返而来,满面歉意:“还未来得及讨教,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姑娘叫我胡老便是。”老者连连摆手,满是褶皱的脸上竟莫名有股惧意。“哦,如此叨扰胡老,深表歉意。只是……”钟月舞忽而有些尴尬,“整个午后着急赶路,大家都没顾得上吃口饭,不知胡老可有食材,我给他们简单弄点吃的。”说完,又忙不迭地往老人手中塞银子。
推辞了几下,胡老便也不再坚持,佝偻着身子领着少女进了厨房,抖抖索索地从墙上取下一串野味,递给站在一旁的少女。
钟月舞正待伸手去拿,却不料伸出去的右手被大力一扯,紧接着脖子一凉,整个人便跌进了老者怀中,一把明晃晃的小银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
一声尖叫声起,女巫只觉一阵刺痛,皮肤上有暖暖的液体爬过。
“不准叫!再叫就杀了你!”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其中的凶狠之意让她不觉一颤,声音便不由地低了下去。
可惜终究太迟,仿若交睫之间,先前那两个眉目疏冷的少年已经出现在胡老面前,浑身上下弥漫着渗人的杀气。
“为何偷袭钟姑娘?”那个为首的少年,右手按在剑柄上,墨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者,仿若只要他迟回答一秒,手中的银剑便会划向他的咽喉。
老人也似豁出性命般,他凄然一笑:“我一家四口,徒剩下我苟延残喘。死前能为他们报仇,也算稍有安慰。”云鹜听罢,心中烦闷,好你个蛮不讲理的死老头,我们几个都入世不深,跟你哪儿来的深仇大恨?莫不是老糊涂了!
胡老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轻易捕捉到云鹜不耐的表情,便再也忍耐不住,长声道:“那个腰间有尾的小子,显然是个妖孽,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狼骚味,当我傻子不成?咱们全村上下近两百口人,现在被妖类屠戮得不到一百!你们这些畜生,着实死有余辜!”
“我是妖类不假,可他们倒还真非我族类。”另一个青年自大堂内信步而入,接过老人的话茬道。
云鹜心头一怒,好你个古沙,出阵之后非得跟着我们,我看你如何收场!
狼祖古沙似没看到云鹜愤恨的眼神,微微欠了欠身子:“胡老既说是妖类戕害村民,那我古沙帮您除了这为祸的孽畜可好?只是这钟姑娘着实无害,您要是取了她性命,徒伤无辜而已。”
胡老握着匕首的手稍微松了松,语意有些迟疑:“我凭什么相信你?”古沙微微一笑,道:“您觉得您现在还有得选吗?”忽而他脚尖微微一拧,眨眼间胡老汉手中的匕首已出现在他掌中。
老者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妖人,忽觉凄凉:“你索性连我一起杀了罢!”
古沙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叹了口气:“我在阵中太久,这世间怎能最起码的信任都没了?”他伸手拉过钟月舞,替她拭了拭脖颈流出的血液,可惜那不是轻易就能止血的伤口。女巫往旁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他的指尖。
古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