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才撑着屋中的木桌休憩片刻,羽族姑娘便自门外蹑足进来。她原本骨架奇轻,再加上此刻云家兄弟二人已是力竭,一时竟是未发现梓笙的诡秘动作。
“嘿!你们把青魇赶跑啦?”她突然往方桌上一跳,兴高采烈地问道,女孩尖细的嗓音一时竟将二人唬得一跳。
鹜仔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水,斜了梓笙一眼,话语中隐隐透着威慑:“你又怎知青魇之事?”
羽族公主双手叉腰,嘻嘻一笑:“不怕吓着你,我们羽族有一个天地之间最为庞大的书库,名曰水渊阁,置身其间,就仿佛身处一个庞大的森林呢,无论如何都望不到边际。我们书库中就有上百册书籍专门记载你们除魔师的相关事迹的。”
云落在一旁含笑望着雀跃的少女,虽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但仍忍不住奇道:“怎么会望不到边际呢?这书阁再大,怎么也会有个尽头吧?”
梓笙跺了跺脚,嗔怒道:“难道本公主会骗你不成?水渊阁历来由羽族的书痴看管,从羽族开创至今,历任八十八位阁主穷尽一生,都未曾见到过书阁的边界呢。”
“瞎吹牛吧,难道你们进入书库,是从半空降落书阁中央,而不是从地上的某一扇门进入?”鹜仔实在难以忍受少女趾高气昂的姿态,不由哂笑道。
“哎呀,小鹜你怎么这么聪明。”梓笙一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面上涌出一抹自豪的光,“传说水渊阁是由上古的神明创设,藏身一处可吞天纳地的山谷之中,传到羽族手中时,便无人能觅其边界。”
云落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脚踝,示意她从桌上下来,“所以你得以知晓青魇的事迹,是碰巧看了书库中的相关书籍喽?”
梓笙稍微往旁避了一避,对少年如此亲昵的举动似乎颇有不适,但又舍不得就此闪开,故而身子稍微僵了一僵,在少年的注视下,她微微有些赧然,笑道:“我小时候不爱读师傅教给我的那些穷酸腐文,偷得空闲才看了一些有关除魔师的书,窥得一鳞半爪而已。”
“但是,书籍中所记载的除魔师,必然是天生心怀悲悯之人,所以云落先生的人品定然是有保障的。”她露齿一笑,看得少年心头一暖。
鹜仔稍稍有些不满,对待这种公主病极其严重的姑娘,他向来极为排斥。“敢问梓笙姑娘,你不好好呆在你们羽族,跑出来掺和这些俗世凡尘之事,倒是为何?”
女童暗金色的双眸一凝,忽而面若寒霜:“这事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热心倒是为何?”
鹜仔冷哼一声,将头别开过去,不想再过多地搭理眼前这丫头。云落摆摆手,微笑道:“后天便要启阵了,梓笙姑娘还是去你义父的沉阳谷稳妥些。云落不才,你倘若留在此处,万难护你周全。”
女童坐在桌旁摇动着双腿,耳中听得少年温润的话语,心中暗叹:是了,完全摒除了他体内青魇的魂灵,这番温柔玉润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性吧。
她对上除魔师含笑的双眼,莞尔道:“即便不能相助于你,但依我梓笙的本事,也断断不会拖你后腿。”说罢,手中摆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却突然有一种默契悄然而成。
当钟月舞打开房门便见着他们三人时,面上微微闪过一丝讶异,而当目光在云落脸上稍作停留之后,心中便不由泛上一股酸楚之意。她勉强笑了笑:“是准备启阵了罢?我已经把大堂收拾妥当,方便你们在此施术了。有其他需要的地方,随时叫我便是。”
云落只是望着她浅浅地笑,漆黑的眸底浮起她纤细的身影,像是他们初初见面时的场景,只是少了那一份尖锐与不羁。钟月舞身子一僵,迅速地将眼神移开,侧着身子,微微颔首,给诸位客人让路。
此刻,少年已经望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恍然觉得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让她瘦削的肩头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以为只是因为即将来袭的恶战吓坏这娇脆脆的姑娘,低头凝眸注视着她,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钟月舞身子一歪,整个身架差点儿顺着门框垮塌。云落待伸手去扶,女巫却迅速地稳住身子,依旧低垂着脑袋,道了一声谢谢。
少年愣了一愣,却也不再坚持,抬脚跨门而进。
当他将五芒星的五个元素体置于桌上时,一时间光芒大盛,原本昏暗的屋子里顿时显得亮堂起来。
羽族公主此刻极为安静,只是睁着一双灵动地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间,一股细微的颤动自她的脚底传来,越来越盛,甚至连桌上的元素体都跟着微微抖动。
转眼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桌上的物体,那五件散发着莹润光芒的元素体竟在桌上沿顺时针缓缓转动起来!
倏忽间,它们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桌旁的众人甚至能感受到由此裹挟而生成的风刃,扑面而来!待再坚持数息后,除魔师心中一动,大声吼道:“蹲下!”
就在众人堪堪矮下身子之时,耳边有呼啸之声如利箭破空而过。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