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沉默不语地望着监牢中暴躁不安的老人,后者不时冲监外的人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一双如钢钳般的手掌使劲儿往外探,企图从他们身上撕扯下零星半点的血肉来。
老人面目狰狞,早已不复生前的神采。一双通体血红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猎物,那股狠绝之意,让血族长老都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颤。温克略微往后退了退,目光重新落回了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作为除魔师的守护者,他被转化为血族之后,力量是不可估测的。因着他特殊的身份,不能用常人转化的规律来揣测。”
他顿了顿,声音中突然透出一股冷意:“如今的云中鹤,已毫无理智可言。换句话说,现在的他,便是——”
“一头血腥残暴的野兽么?”云落接了他的话茬,斜睨了血族长老一眼,面色中透出的讥诮之意让他极为尴尬。“这一切,皆拜你们兄弟俩所赐。”少年转过头,冷冷地甩出这句话,让温克一时哑口无言。
鹜仔环望了一眼地底石牢的环境,突然出声:“这地方怎会如此熟悉?”
温克略略敛了敛面上的惭色,温润如玉石般的声音在洞内来回响转:“这个石牢靠近火元素方位,至于之前是作何用处,我也只是稍稍推测,应该是在设阵之前,用来关押麒麟兽的地方。”
乍一提到麒麟兽,少年原本刻意隐忍的怒意如山洪般爆发。温克只感觉周身的灼热感瞬间消散,一股森然的冷意将他急剧包围。他望着少年金芒闪烁的脸颊,一种熟悉的恐惧感自心底袭来,让他有种想拔脚逃走的冲动。
鹜仔心中“咯噔”一声,他缓缓上前,拉住少年的胳膊,轻轻唤道:“落哥哥……”孰料,除魔师眼中的金芒越来越盛,鹜仔不禁脱口而出:“糟了,妖王苍澜设在他身上设下的缚魂禁制要被冲开了!”
温克心中明了,在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森然冷意,霍然让他回想起千年前的除魔师始祖,那个亦正亦邪的天纵奇才——青魇。
他的神思才稍稍触及这个令人胆寒的名字,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惊雷般的声音:“想不到血族左右长老被我诛杀之后,竟然被尔等小辈混到了长老的位置。看来血族果真是越发落没落了呢。也不知道碧璇看到你们这副模样,作何感想。”他冷哼一声,似毫不将眼前的温克放在眼中。
血族长老闻他毫不避讳地直呼出血族始祖的名号,背后早已被冷汗泅湿了一大片。他强自定了定心神,勉力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神,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哪里还有半点云落稚嫩的眼神,赫然是王者才有的霸道狠绝之意!
“青魇,当年你封印血族始祖碧璇,斩杀我血族左右长老,差点灭我血族满门,此番附身除魔师云落身上,是意欲何为?”温克大着胆子喝问,声音到最后却越发小了起来,如玉的俊面上已显出一股灰败之色。
青魇缓缓将双手背在身后,环视了一下周遭的情形,冷然笑道:“可怜的血族之子,你怎可说我是附身?我带着除魔师的上古力量蛰伏在这具躯体里,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淸峻的身体,嘴角上扬,“看来这一天并不远了,云落这小子的力量实在是弱小得超乎我的意料。中途若不是多事的妖王苍澜插手,我早就夺走了这具躯体。”
温克浑身颤栗,鹜仔面上也是一副阴晴不定的神情,面上的忧色极盛。血族长老忽觉眼前少年眼角微微抽动,心中忽然明朗一片:“我们要不要赌一把?”他洒然一笑,顿时满室生辉,“我赌你不可能夺走少年的这具躯体,你虽然不屑于他的力量,但云落的品质是你所不能企及的,他坚定的心智定然会将你重新压制,你便早点死心罢!”
“放肆!”青魇怒极,不见他的手指有任何动作,腰间刑天忽如闪电,朝温克当头劈下!
“天雷斩!”温克一眼识出对方使出的招数,这是除魔师术法的最高层,有毁天灭地之威,不曾想这阴鸷的始祖一抬手便祭出这一招,顿时劲风猎猎,直袭温克面门!
“不!”鹜仔一声惊呼,却早已不及。
他眼睁睁地看着刑天落下,心中大为不忍,不由垂下双目,不敢直视这血腥的一幕。岂料,良久都不曾听到那响彻天地的雷落声。他抬眼一看,银剑悬于温克头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空阻拦,竟不得下落分毫。
温克面上血色褪尽,良久终于笑意重现,他叹道:“怎么,云落你竟是舍不得我死么?”
少年咬牙怒骂:“少自作多情了,倘若让你死了,谁来救我家老爷子?”他眼中金芒渐退,扭曲的脸上痛意毕现,双手平平直伸相握,将刑天一寸一寸地抬离温克头顶,冲鹜仔喝道:“低头!”
鹜仔应声身子一矮,忽觉头顶扫过一道厉风,竟是刑天平平从他头顶扫过,裹挟着凌厉的剑气狠狠地击在石牢的精铁牢柱之上,斜切进一尺粗的柱子里,震得洞内碎石簌簌而落。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剑之威,心中惊叹不已。
甫一回头,却见云落单手撑在墙上,脸上悬着一抹病态的潮红。他自嘲地朝鹜仔笑笑:“想不到这天雷斩如此霸道绝伦,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