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微有些发灰,空气中也凝结着浓重的雾气,腻在鼻端,惹得人胸腔中浊气翻滚。
云落等一行人兵分两路,由钟月舞会同鹜仔据守吴姓老者的家中,打算自吴明章身上着手查探。而他则携同小枫儿前往地元素所在方位,。
女巫给除魔师安排的住处恰巧处于灵元素之位,而地元素则正处于五芒星阵的右下角。当叔侄俩人于晨露中寻得星阵地元素所在时,雾气也渐渐于晨曦中散尽,一座泥黄色的土坯房子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一株参天古树立于屋旁,将整个房子罩在其阴影之下。粗粗一看,云落心头陡然升上一股怪异之感,却偏又难于言说。
此刻房门紧闭,屋中传来磕碰的声响。少年一抱拳,气沉丹田放声道:“在下云落,有要事求见此间主人。”
“嘎吱”一声木门轻响,一个虬髯汉子手提木桶走了出来。细看之下,这汉子身如巨塔,眼若铜铃,阔嘴宽耳,身上着一件云纹藏青锦衣,只单单往那儿一站,便是不怒自威。望他面貌生得如此磊落威猛,云落心中平生一股敬意。
他扯了扯立于身旁的小枫儿,往前一步拱手道:“恕在下冒昧,唐突造访,只是要事缠身不得耽搁,也就请原谅在下的无礼罢。”说罢拉了小枫儿弯腰朝他福了一福。
预料中的阻拦谦让并未如期而至,云落不得已一福到底,心中微微诧异,这虬髯汉子莫不是不谙世俗礼节?如此坦然受之,倒也不似作伪。
少年心下稍定,抬头便迎上对方急扫而来的电目神光,其间裹挟着凌厉的杀气。云落淡然一笑,浑作不觉,只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面对少年如此反应,对方面上的诧异一闪而逝,迅速地换上一副稍显和善的神情:“唤我紫越便是。”
小枫儿闻言噗嗤一声轻笑,紫越蹙眉道:“何故惹你发笑?”身高方及他胸前的少年扬起如敷玉粉的面颊,晶亮的眸子依旧含笑地盯着他,曼声道:“先生这名字倒是取得文雅。”
虬髯汉子面色一窘,不觉大为局促,声音中却隐有一丝不悦:“可是说我人长得糙,不配这雅名?”
被他一语说破,小枫儿复又笑出声来,在晨间的阳光下,远远漾了开去。云落微微皱眉,这孩子心性尚未成熟,处事仍有率性而为的弊病,日后须得多加锤炼才是。他轻咳一声,面色一肃,声音不疾不徐吐出:“此番冒昧造访,是想跟紫先生打探五芒星阵的相关事宜,不是先生能否行个方便。”
紫越仿若未曾听见少年的相询之声,只是自如地提着手边半桶水走到巨树旁,围着树的底部周边舀了几瓢水均匀洒下,温柔润泽的光自他的脸上溢出,那神情分明像是对待多年的恋人。他口中兀自低声地念叨着什么,彷如诉说着久别重逢后的情话。
云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安静谐和的画面,心中倏地也淡然起来,直到指上传来一阵亮眼的银光,他才恍然醒转。小枫儿悄然走至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少年颔首示意,正待细看,青铜瞳面戒指却倏忽黯淡,转瞬光华如同一现的昙花,灼灼之光倏忽隐没。
紫越已经绕到树的另一面,他整了整衣襟,携了木桶徐徐往屋内走去,随风传来他一句硬邦邦的话:“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此等奇异阵法。”云落抬眼望了他被风掀起的青色衣角,唇角含笑:“如此,便叨扰紫先生了。”说罢,便执了小枫儿的手,往来路走去。
那汉子本已行至门前,闻言身形却生生顿住,不曾想这除魔师如此轻易便放手,想来心中应是已有算计。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确信两人走得远了,紫越方才闪身进入屋内。
“可有被他们瞅出端倪?”檀色的古朴八仙桌旁,形容枯槁的老人紧张不安地问道。紫越心中如坠重石,天刚蒙蒙亮之际,神色慌张的吴四爷便拍响了他家的门板。还未待老人开口,门外便响起了除魔师的动静。
眼见紫越拧眉,吴四爷惶惶,颤声道:“可是被他们发现我在这儿?”紫越扶着险险欲倒的老人,柔声道:“他身旁那孩子虽然身负读心奇术,但于我而言,还是差了些去。我原不该掺和血族与除魔师的争斗,但此番却是感于四爷您的舐犊情深,便承了您的情罢。”言毕,俯身自提进门的木桶内捞出一只瓢,递予老人:“这便是他们要的东西,你带去自会再见到明章。”
老人千恩万谢地接过,拿着那只光滑的木瓢自后门悄然遁去。紫越轻叹了口气,此番将地元素之物交付与他,但愿能圆了老头儿这个心愿。只是,他心思一转,脑海中极快地浮现出云落淡然处事的场景,不由眉眼一弯,这除魔师,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
看着吴四爷的身影如同蹒跚地老牛缓步离去时,隔着屋子近百米的距离,一双如同鹰隼般的锐眼便也追随着前者的步伐而去。小枫儿在旁推了推他已近僵硬的胳膊,奇道:“你如何得知紫越屋中另有他人?”
云落起身舒展舒展了筋骨,蓦然一笑:“我猜的。”见小枫儿一脸不信的表情,复又补充道:“这紫先生心思极深,怕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