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悚然回头,赫然发现一个面色黝黑形体粗壮的汉子正低头往他们走来。他身着一件藏青色的粗布大褂,双腿沾满泥点的裤脚卷至膝盖处,脚上的草鞋却只剩一只,叭嗒嗒地跟随他起伏的脚步与脚掌分分合合。
这位被称为“吴大哥”的铁塔汉子对钟月舞的喊话充耳不闻,只是埋首向云落加速冲来,身形奇诡怪异。忽然间,女巫袖中坠出一物,在她纤细的掌中颤动不休,却赫然是能发觉血族方位的血影罗盘!
她低头一看,手中罗盘指针随着吴大哥的身影迅速移位,正要开口示警,却发现云落早已持剑在手,凝神戒备奔袭而至的农汉。众人见他非常人的行进速度,均知不妙,虽然不知来人何方神圣,多加提防总是没错的。
云落刚想开口跟他打个招呼,却不防吴姓汉子朝他面门直直一掌,裹挟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少年暗道糟糕,身子一矮,往后平仰出去,却不料对方改掌为劈,浓烈劲气顺着他的肩头斩下!
少年不得已将肩膀往后一错,此时却再也避无可避,而那粗壮汉子蒲扇般的手掌如附骨之疽,灵活变向朝他再次袭来。云落眼角一动,瞥见对方尽数暗红的双眼,心知再无解救的可能,哀叹一声,双膝抵地,刑天闪电般递出,准确无误地扎入对方小腹。
原以为他会负痛收手,却不料这莽撞大汉竟然改掌为抓,五指曲张,朝云落肩头惊雷般落下!此刻少年心中才恍然,原来火麒麟才是对手觊觎的对象。可是,饶他反应再快,也敌不过他有备而来的奇袭,攀附在他肩头的小兽此刻正被那黑脸汉子一把掐住脖子,并乘云落腰身未直之时,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除魔师神魂俱震,手中刑天如一尾流星,直追那黑面汉子而去!此刻,鹜仔早已挡住来敌去路,那汉子见状,竟将麒麟兽往空中一扔,可怜那刚刚脱阵的凶兽,此刻却如同一尾离水脱力的鱼,任由他人摆布。
云落足尖一拧,纵身往上一跃,伸手便要接住下坠的麒麟,却不防半空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臂,如猴子捞月般将它卷入怀中,尔后飘立树端,朝云落微微一笑。少年浑身汗毛倒竖,几欲叫出声来。他身形一滞,足尖往树干一点,一个翻身站在来人对面,面上如罩有亘古不化的寒冰:“火麒麟之事又与你何干,艾伦?”
艾伦咧嘴一笑,面上可怖的疤痕显得更为骇人。他指尖徐徐在麒麟脖间滑动,声音中有难掩的愉悦:“它若身处阵中,我奈它不何。一来是我进不去,二来嘛,即便能进去,这神兽的威力,我也消受不了。托你除魔师的福,把它放了出来。现在它可真是小犬一只,毫无作为了。”
少年面上青紫交替,也就是说来说,这结界禁锢之地,便是火麒麟力量来源之所,若界破,则其力竭。他一时心软放他出阵,却不料终是害了它,让它误入歹人之手。
他伸手一招,原本将吴姓汉子身体刺了个对穿的刑天,如有灵性般缓缓退出,朝云落手中飞去。那汉子遭此重创,便如同破麻袋般委顿在地,一双眼睛至死都不甘地盯着艾伦。血族长老甚至都不曾望他一眼,只是表情憎恶地轻斥了一声:废物!
云落心中涌上一股浓重的厌憎之意,为之舍命之人,到最后却被他如抹布一般丢弃,连一滴哀悼的眼泪都吝惜不已。可是此刻,少年却顾不上心中的那股不平之气,只拿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手中的麒麟兽,这小东西不该因他的莽撞决定命丧于此。
他往前轻移一步,淡淡光华晕染。艾伦双眼微眯,足尖轻点,人便如同离弦之箭弹射而出。他不想跟除魔师过多纠缠,而今目的达到,便是走为上策的时候了。却不料,手中一股奇热袭来,火麒麟竟然周身燃起巨火!
这不可能!艾伦强忍灼烧之感,心神巨震。这异兽脱离火元素阵位,便当无所作为,为何此番还能引火驱敌?他低头凝视怀中小兽,此刻它琥珀色的眼眸里早已神采尽失,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果然是强弩之末了啊!艾伦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倏忽间笑意骤冷,这神物的血液若是凉了,奇效可就散了!思及此,血族长老便再不犹疑,钢甲般的指尖在它颈间划过,一股鲜血喷洒而出。
艾伦贪婪地将麒麟兽凑至唇边,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喉管流下,四肢百骸都似有一股暖流周转。这千百年来奇寒噬骨的日子,终究在神兽鲜血的浸润下,如沐春日阳光。终究没能带回去与温克共享啊,否则,他便也能如我一般,摆脱日日夜夜的寒血折磨。
他不由渐渐闭上眼睛,胸腔中洋溢的暖意让他几乎忘却了所处境地。千年前的时光,当他还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如同蝼蚁一般匍匐在地,被贵人们践踏,被富商们折辱,即便身体当中流淌着温热的鲜血,可是,心却如堕千年的寒潭。
那样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他悄然睁开双眼,眸底闪过一丝银色的剑影!除魔师的刑天剑如惊雷般落下,自他掌间狠狠劈落!艾伦双手一松,麒麟兽便如断线的风筝,飘扬而落。少年自树间极速坠下,终于在落地前接住了它干瘪的身体。
血族长老并不纠缠,眼见异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