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霍然回身,于一发千钧时刻,格挡住了汹涌而至的引魂刀。可是,失去了主人控制的神兵利器,仍旧止不住地点点下沉。刀锋撕裂空气激起的气浪,裹挟着云落的发丝衣袂,烈烈飞扬。
鹜仔飞身而上,却被强劲的气流抽得一个翻身倒地。钟月舞赶忙伸手制止了仍要前去的妖鸭,低声道:“不可,苍澜正在捆缚云落体内的另一个邪魅力量。”果不其然,少年眼中原本要浓得滴出血液来的血色,在缚魂术和引魂刀的压制下,渐渐褪去,逐现一丝清明。
当他的眸子里终于现出熟悉的神情时,苍澜也似力竭地瘫坐在地。与此同时,缚魂锁重回引魂刀,刀身青光一闪,倏忽不见。
“你若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绪,这躯体迟早有会被夺走的一天。”苍澜抬眸望了几近昏迷的除魔师一眼,“这次是运气,恰好帮你缚住了他的魂灵。他日,当不复这种侥幸。”
他起身弹了弹衣角,脸上突然漾起一圈笑意:“小枫儿呆会儿便会醒过来,你们不必担心。我就不陪你们等他醒转了,这次便真的是要和大家告辞了。”
稍稍恢复一丝神智的云落诧异出声:“这样的重伤,他还能好么?”钟月舞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低头望了一眼怀中的孩子,相较之前的苍白如纸,这会儿的小枫儿脸上倒现出一股淡淡的红晕来。
鹜仔只是凝神站在云落身旁,身子仍然紧绷,毫不掩饰对妖王的敌意。
“罢了。”苍澜摆一摆手,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打算带小枫儿回妖界,现在血族苏醒,妖界也正值动荡之时,我需要借助他的能力来帮我稳定这局面。”
“可是……”
苍澜摆手止住了钟月舞的发问,更加无视云落眼中投射出的愤怒,笑言:“他虽是个婴孩,却有洞穿世人心思的能力。你们可以称之为读心术。但仅凭这一点,我是不可能让他身涉妖族险境的。因为……”苍澜顿了顿,忽而神情落寞地接道,“因为为异界生物结合而生,又亲眼目睹双亲的惨死,再加上当时的地利天时,我推算出小枫儿便是万年难得一现的玄火之身。”
云落肃穆地点了点头,若不是用银剑拄着身子,此刻的他几乎要因脱力瘫倒在地。苍澜回身若有所思地望了众人一眼,笑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此番分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但是除魔人,我奉劝你一句,你若要完成你的使命,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在血族始祖苏醒前找到他,并且铲除之。否则,待他完全复苏,你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这句话,他倏忽间一跃,便出现在小枫儿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颊,叹道:“外公这辈子,亲人不多了。”须臾间,便隐没了踪影。
云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挪到云枫身旁,眼睛里有疑惑闪现:“你们谁能告诉我,什么叫玄火之身?”
“你没听说过玄火之身吗?那你刚才点什么头?”钟月舞诧异地望向身边的少年,十分不解。
除魔人搔搔头,有些赧然道:“不能他说什么,我就什么都不明白,太丢面儿了。不过肯定是大招,能保小枫儿不死的招数,你跟我说说看。”
钟月舞白了他一眼,气急反笑:“就是所有超自然力量都不能夺走的生命,具有快速愈伤、原地满血复活的优势。但前提是,这些伤势是超自然力量造成的。如果是人类或者普通的生物伤害到小枫儿,他便如普通人一般,极其脆弱。”
等到女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云落拄着刑天,蹒跚地往屋内走去。他连头都没有回,朝身后的姑娘摆了摆手道:“我累坏了,你帮我把小枫儿抱进屋吧。”
“哦,对了,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和鹜仔睡西边的那个小隔间。有事咱明早再说。”说罢,哈欠连天。
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云落仿若失忆一般,只是匆匆地看了小枫儿一眼,发现对方平安无事之后,就什么话都不再提起。钟月舞也是隐忍不发,她有些忿忿,知道这少年除魔师有食言的打算,也许,他想一直躲在这里终老。
如此,直到海妖子渔的出现。
当钟月舞看到云落在收拾包袱的时候,心中还是挺感激的。这个少年在丝毫不知晓她底细的情况下,仍然愿意跟随她前往那个她口中的溪石村,前路坎坷,可他最终还是选择勇敢前行。
一行人紧赶慢赶,陆路水路相交替,终于在第七天日落之前,赶到钟月舞所说的溪石村村口。长途跋涉期间,小枫儿立马显示出他的娇弱来,不是晕船就是晕马,让云落操碎了心。但凡他稍显不耐,同船或是路边的行人撞见,总要对他指指点点,骂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再气急,也只能隐忍不发。
等到钟月舞说声到了的时候,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云落了。
可是等他抬起疲累的脑袋时,才发现眼前只有一棵参天的古槐,极目远眺,哪里有任何村落的影子。
他连牢骚都懒得发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钟月舞,后者无奈叹了口气,将他怀中的小枫儿接过。她左手夹着孩子,右手在粗壮的树干上虚划了一个圈,然后五指微张,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