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停。
所有人都盯着云落,眼睛里透出的尽是不可思议的光。而后者,却只顾盯着怀中的婴孩,若不是强自镇定,他早就撒手把这柔若无骨的生命扔了出去。
那张粉嘟嘟嵌着一双大眼睛的脸,此刻正肃穆地朝着众人,透着一股让人倍感滑稽的认真,他嘴唇微动,颤声道:“外公,我势必要跟着落叔叔的。我娘没能守护得了他,那我便要完成他的遗愿。”
落叔叔?!云落心中十分不满。我年纪轻轻风流倜傥的少年,一到你嘴里就成了叔叔?往后有哪个年轻女孩子敢跟我处对象让你叫人家阿姨?
小枫儿望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除魔师,正色道:“我母亲是你嫂子,你自然便是我叔叔,辈分不能乱。”云落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反指自己前胸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云枫没有理他,只是继续朝苍澜说道:“你拦不住我的,外公,正如你当年拦不住我娘。”
为什么这个小子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云落心中有些忿忿,干什么一定要那么死板叫我叔叔,哥哥多好听啊,年轻又**。少年脑袋里只管想着这些毫无出息的辈分问题,完全没有意识到还不到一个月的婴孩,竟然能口吐人言,与人交流无碍。
苍澜迅速地抹掉自己脸上的那层震惊,转而换上了一副哀恸的神情。他向云落的方向迈了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怀中的孩子,动情道:“你娘当年的离开,是因为她的任性与年少,所以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小枫儿,你又何苦要走你娘的老路?”
云枫突然伸出双手,攀上云落的脖子,脚底微一使劲,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面向苍澜,突然间眼神冰冷,像蒙上了一层亘古的冰霜:“你我心知肚明,我娘当初为何离开。”他顿了顿,惨然一笑,“你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牺牲了多少骨血手足,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吧?”
仿若惊天雷击,苍澜呆立当场,他目光闪烁了几下,才硬声道:“你胡说什么!”背在身后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又紧。
当年的自己,在女儿心中竟是那么十恶不赦么?可是,若不是因为他的杀伐决断,也许,叶影连修成人形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嘴唇紧抿的线条突然动了动,这一刻的茫然一闪即逝,王者的脸上重新武装上了他的那份刚毅与霸气。
再一步,当苍澜的脚步完全落下之时,他的眼底涌上一层金芒,隐隐有风雷涌动之势。云落再度提剑在手,把小枫儿放在自己肩膀上,抬眼看了苍澜一眼,漫不经心地把手指在银剑上刮了刮,平滑如镜的剑身上映着他厉芒闪动的眼。“莫说云枫是我侄儿,便是路边一不认识的孩童,我也断不会容忍这欺凌弱小的一幕出现。”说罢,突然抬头,眼中精光直扫那妖界之王。
“那我今天便让你横尸在此!”苍澜眼中金芒大盛,抬手变朝云落斜斜砍下,竟于盛怒之下起了杀心。云落匆忙之中祭起刑天,让银剑悬浮在自己身前。“叮然”声响起,交击处在夜幕中撞击出银色的火花,让端坐云落肩头的小枫儿好奇得睁大双眼。
这一掌,看似平缓迟滞,却暗含着巨大的后劲,一波接一波而至,让云落不得不双手握住刑天,可仍然止不住被逼得往后平移,沙地上留下深可淹没脚踝的沙坑,绵延至云落脚下。
心脏开始不受控地急速加快,云落眼中渐渐渗出血色来。银剑的剑身上慢慢浮现一层光怪陆离的图案,刺痛他的眼。他感觉自己随时会拔地而起,一剑刺穿对面那个惹人嫌的身影。可是,浑身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呀。
一道如银的光束自天空陡然照下,将云落牢牢地笼罩其中。后者顿感身周压力一轻,却不料,苍澜猛然卸力,朝召唤出“月冕”的钟月舞瞬袭而至。
一声轻呼,钟月舞白皙的脖子便握在苍澜宽厚的手掌中。“我只需稍微用力,这小妮子便顷刻香消玉殒。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苍澜此刻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温润和洒脱,杀意毕现。
“卑鄙!”云落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眉眼中似要喷出活来。“我卑鄙?这女人在我两斗法时,对你突施援手,这算不得卑鄙?”苍澜怒极反笑,手上力道不由加重几分。
钟月舞双手费力地在他的手背乱拍,试图让缺氧的大脑能多吸进一点点的新鲜空气。一张俏脸已憋成了酱紫色。“是想救这个舍命护你的女人,还是执意要留下这个与你并无血脉关系的小家伙?”苍澜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称的得色。
云落很难理解,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混上妖王这至尊的宝座。他肩膀上的小枫儿突然动了动,弱声道:“落叔叔,别惹他,他真有可能杀了这姑娘。”我惹他?云落听得心头火起,明明是你这个小崽子专挑人家的伤疤揭,现在反倒怪到我头上了?
云枫压根无视他那张咬牙切齿肌肉抽动的脸,他从云落肩头缓缓滑下,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朝那灰袍男人走去。鹜仔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深怕他突然摔倒。这些日子以来,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娃娃。“放开她,我跟你走便是了。”小枫儿仰着头望着行将窒息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