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皇宫内,皇帝朱厚照早早上床睡觉了。
此时,在司礼监署衙内,刘瑾依旧在翻看着奏折,虽然已经连续看了几个时辰,依旧只是处理了不到十分之二的奏折。
刘瑾感到十分疲惫,他叫来候在署衙门外的几名跟班的小太监,把奏折搬回了位于西直门的私邸。
没办法,皇帝朱厚照只顾着玩,国家大事只能由他来处理。这是刘瑾非常乐意看到的,因为只有皇帝不理政事,他这个司礼太监才有机会走到这个王朝的政治舞台,独揽朝廷大权。
刘瑾是一个十足的奸臣:他贪权,为了夺权,他可以不折手段,迫害忠良,枉杀忠臣;他贪财,为了谋财,他可以颠倒黑白,卖官鬻爵,任用奸妄小人,培养鹰犬。
但是刘瑾并非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他从没有拿国家大事当儿戏,相反,他十分看重国家大事,虽然带着私心,他依旧十分认真地处理每一份奏折和每一件政务。
刘瑾的文化水平有限,只是在内宫上过几年太监学堂,但是他却十分善于钻研,懂得的事情非常多,特别是通晓古今历史。
每天晚上,有处理不了的公文和奏折,他总是要叫跟班的小太监带回府邸,请自己的妹婿礼部司务孙聪及华亭人张文冕商量参决,然后由大学士焦芳润色,交内阁首辅李东阳审核之后再颁发,刘瑾对于政事一向颇为慎重。
皇帝朱厚照喜欢奇珍异宝,珍禽异兽,凡是好玩的东西绝对不放过,但是这些东西非常耗钱,朝廷供应皇宫的开销非常有限,国库的银两大部分要用于国家军队和水利,以及维持这个庞大王朝所需的各种条目众多的开销,国库是专款专用,并不能从国库里拿钱为皇帝办私事。
朝廷的那帮文臣们早就对刘瑾看不顺眼了,他们视刘瑾为奸臣,内宫中的掌握实权的“八虎”中的其他太监们对于自己权力的不断膨胀,早已心怀不满,一直虎视眈眈寻找机会打压他,他知道这些潜在的危险。
皇帝朱厚照不断有新的玩乐项目,这些项目无一例外非常烧钱,他催促着刘瑾想办法弄钱,怎样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为皇帝筹到银两,又不会被朝中的文臣们抓到把柄骂个狗血淋头,刘瑾一直为这件事情想破头脑。
此时,刘瑾坐在书案前,冥思苦想许久后,他最后微微露出了一丝奸笑。
那些自诩为正人君子、不可一世的文臣们不是自视清高吗?好!看他们如果没钱花销,没饭吃的话,还能怎么清高?
刘瑾终于打定了注意,羊毛出在羊身上,就从这些不可一世的官员们下手,他自创出一条“罚米法”:只要任何官员犯了错,可以用一定数量的米来代替处罚,当然,所处罚的标准不能太低,从几百石带几千石不等,根据所犯罪行的大小裁定,而这个处罚的标准全部由刘瑾一人决定。
这绝对是一个打击政敌的绝佳武器,只要运用得当,不经自己财源滚滚,而且天下文官将倾倒在刘瑾权威之下。
有了这个主意后,刘瑾安心地上床做起了美梦。
第二天早朝上,刘瑾满怀兴奋地向皇帝朱厚照奏请实行“罚米法”,朱厚照知道这个方法是为自己玩乐筹钱,当然满口答应。
于是,轰动大明王朝的“罚米法”当天就正式颁布,刘瑾被钦定为“罚米法”总法司,全权负责该法的实施和执行。
这一招“罚米法”确实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因为明代官员的俸禄是中国历代最低的,朝中一品大员,年俸禄仅1200石;二品为1000石,三品为800石,依次递减,普通基层官员俸禄仅为100石左右,对于“罚米法”动辄几百石,甚至几千石的处罚,这无疑对官员们有巨大的威慑作用,稍微不注意,一年甚至几年的俸禄就打水漂,苦干一年甚至几年,到头来只能和老婆孩子喝西北风。
“罚米法”实施后,明朝的官员成为钱庄借贷的最大客户群,经常有官员因为交不起罚米而向钱庄借贷。
满朝官员几乎都被刘瑾震住了,从此以后,无论是朝中京官,还是地方官员,逢年过节,必定要给刘瑾送礼,否则必会遭到刘瑾的打击报复,轻则罚米几百石,重则罚得倾家荡产,家徒四壁。
明代的官员都是比较有骨气的,贬官不怕,甚至杀头也不怕,但是他们毕竟要吃饭,谁都怕挨饿,气节并不能变成粮食填饱肚子。
于是,许多原本对刘瑾持敌视态度的官员们,竟然渐渐也向刘瑾行贿,没办法,就算自己挨得了饿,但是总不能叫老婆和孩子一起挨饿吧。
不少官员甘心依附到刘瑾门下,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混个脸熟好办事,至少不会遭到刘瑾的无端陷害。
刘瑾在“罚米法”中赚得盆满钵满,表面上通过“罚米法”罚没的钱粮有上百万两进入国库,充作皇帝朱厚照的私人用度,实际上,刘瑾私底下收受的礼金和各种贿款不下千万两,是整个“罚米法”罚没钱粮的十倍之巨。
刘瑾是这一“罚米法”的最大赢家,既解决了皇帝玩乐的经费问题,又借此打击了政敌,震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