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瞬间白了脸,手脚顿时如置冰窖。
顾惜若的用意,不可谓不狠毒。
先是把她自己从此事中摘了出来,随之祸水东引,将御花园里这些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从一开始就颠倒是非黑白,将她摆在了高于那些女人的对立面处。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尽管她此刻静立不动,整个人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射到她身上的强烈而复杂的视线,或怨愤不甘,或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场面话。
好,很好!
今日这情景,她算是都记住了。
来日方长,至于这些女人,她有的是时间去收拾。
“承蒙王妃抬举,臣妇才能有如此机会,展示自己浅薄的才学。可臣妇发现,臣妇已经错了。在王妃如此博学多识的本事面前,臣妇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不足以等大雅之堂啊!至于见识也非同凡响的说法,也多亏了王妃的抬爱。臣妇玩玩不敢当。”
王氏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就分析出了顾惜若的意图,并且想出了相应的对策,算来,也真是不愧为王庭羌最为得意的女儿,柳朔存敬重多年的发妻。
顾惜若微微眯起眼,迎着柔和的光线看过去,却见王氏低眉敛首,静立不语,俨然一副顺从恭听的老实模样。
若非早就了解了此人的本性,她很难不会对这个顺从的女人产生好感。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
从一开始,她和王氏,就处于对立面上。
既然王氏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又当先做低伏小的服软,她也没有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心思,慵懒的摆摆手,语气淡淡的,“算了。既然柳夫人都这么谦虚了,本妃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今后你若是想要跟在场的诸位夫人小姐分享你的经验,大可直接来找本妃。如此好的用心,本妃也绝对会给你提供绝佳的机会的。”
王氏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谦虚聆听的恭敬样子,乍一看去,那脸色别提有多精彩好看。
她朝顾惜若屈膝行了一礼,语含恭敬:“王妃宽容大量,不与臣妇计较,是臣妇的荣幸。王妃万福。”
其他人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交战大戏”,不免有些可惜,可在场的人皆是戴面具的高手,只在心里腹诽过遗憾过,并没有愚蠢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反倒是争相传颂顾惜若的宽容大量温婉贤淑。
宽容大量,温婉贤淑……
听到这些女人拿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顾惜若顿觉讽刺无比。
想当初,将军府嫡女“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性子,当真是家喻户晓。这才过了没多久,她居然就可以使用这些堪称完美的修饰词了?
她暗自冷哼了声,明亮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或恭敬或奉承的嘴脸,想象着这些人在转身卸下伪装之后的真实面目,心里除了翻滚的恶心感,便再无其他。
“唔……”她难受的哼哼了下,捂着嘴巴,冲那群女人摆了摆手,便带着青擎提前离开了御花园。
直到那纤瘦的身影越来越远,御花园里重新恢复了热闹,不少贵妇走上前,欲要与王氏搭讪,奈何王氏却径自转身,抛下那些贵妇人,走到了一边。
如此的不留情面,使得那些人脸上皆是尴尬不已。
想来,方才王氏也是被刺激到了,才会做出如此不顾及身份和后果的举动,当众打了那些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见她表明了态度,那些贵妇人心绪几番沉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捏紧了帕子,结伴走到一边,没有继续去碰王氏这枚又臭又冷的硬钉子。
虽说王氏脱离了这个圈子的讨论,可依旧阻止不了她竖起双耳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看到那些人关心的伪装卸下后,又有说有笑的聊天,藏于袖中的手一个劲儿的绞着锦帕,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只恨不得将那些人烧成灰烬。
那近乎毁灭一切的疯狂,教人见之,心惊胆寒。
若非顾惜若,她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境地,更甚至她的一双儿女所遭受的种种遭遇,也都是拜顾惜若那个小贱人所赐。
且看着吧。
很快,她就要把这些利息都讨要回来了。
……
离开御花园后,顾惜若寻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蹲下身,对着大盆绚烂盛放的菊花干呕。
胃里如浪潮般翻滚,十分难受,偏生到了最后,她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青擎守在一步之外,看到她这副难受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颇是担忧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属下立即给您请御医?”
顾惜若摇了摇头,侧对着身子,脸色苍白如纸。
但见她冲青擎摆了摆手,低声阻止,“不必了。估计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缓一缓,就不碍事的。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是让人瞧见了,恐会节外生枝。”
青擎犹豫不决,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心里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