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人的指引下,顾惜若终于停在了佘映雪的房间门口,驻足不前。
青冥上前,将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宫女面孔,在看到顾惜若等人事,脸色煞白煞白的,一度让顾惜若以为自己是什么幽冥厉鬼。
“奴……奴婢……见过……见过谌王妃……”瞅见如此阵仗,那宫女起初还呆了会儿,不知死活的对上顾惜若清冷无波的眸光,心尖儿也跟着颤了颤,身子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顾惜若凉凉瞥了眼,若有似无的“嗯”了声,往里面扫过一眼,并不进去,“你们公主怎么样了?可有醒过来?”
那宫女瑟缩着身子,恍若惊弓之鸟,声音低沉而细微,“启禀谌王妃,公主还没醒来!”
“那你下去吧。没有本妃的吩咐,不许随意进出此处。”顾惜若越过她,往里面走去,衣袂带风刮起的裙摆,棱角凌厉冷冽,割在那宫女的脸上,一阵钻心的疼。
看着顾惜若走入的从容身影,那宫女想拦又不敢拦,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急得快要哭了起来。
青冥见状,连忙招来随身的侍卫,将这碍眼的宫女带出去,而自己则持剑站立在门前,门神般虔诚恭敬的守候着。
室内的光线略显昏暗,顾惜若缓缓走入,可以从自己所在的角度,看到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灰尘,轻而纷乱,教人下意识就要避开,生怕吸入一口,下一瞬就会粉身碎骨那般。
这是间不小的屋子,陈设古朴简单,只在那无意摆放的小饰物中,可以窥出些许奢华娇柔的女子寝居的痕迹。
顾惜若淡淡扫过一眼,便垂眸看着脚下的路,转过屏风,就来到了佘映雪的床榻前,静默不语。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
无人言语,似乎空气里灰尘的喧嚣也随时间洪流而去,剩下来的,不过是久经风霜的俗物的残骸,被尘埃覆盖,又被洪流席卷,翻天覆地惊涛骇浪过后,终于还是重归于平静。
顾惜若走上前,撩起衣裙,姿态优雅闲适的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静静的看着佘映雪好半晌,忽而开口道:“映雪公主,还不想醒过来么?”
话音落地,字字清晰如珠落盘,广袤的回响后,带来更长久的沉寂。
许是料定了没有回音,顾惜若也不恼,自顾自道:“你是否会觉得不公,觉得我是在欺负你?你那点小心思,我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到。可我告诉你,我就是欺负你了,那又如何?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么?”
她顿了顿,状若无意的瞥过佘映雪那微颤的眼睫毛,唇角轻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清辉冷意,与窗外柔弱的暖光比起来,却要更胜一筹。
“我来告诉你,你错就错在,不该动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再怎么说,你也是从东梁国皇宫里过关斩将杀出血路来的金枝玉叶,我对这类人向来是敬而远之。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你,你爱如何演戏,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本事,与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奈何,你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更认不清形势,竟敢觊觎我的男人!更何况的是,居然还拿旁人的孩子来栽赃给我家王爷,你以为谌王府是什么地……”
“不!这孩子是谌王的!”
骤然一声厉喝,冷冷打断了顾惜若的话。
她懒懒抬眸,看着床上终于不再装死的某个女人,嘴角的冷笑又加深了几分。
却见略显昏暗的床帐内,一直闭眼沉睡的佘映雪猛地跃起来,盖在身上的软被倏地滑落,露出那宽松的衣衫。
她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腹部,眼神阴冷宛若毒蛇,只是细看之下,那眸底深处一划而过的畏惧,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顾惜若心中有些了然,与佘映雪的如临大敌相比,她则显得轻松自然了许多,双腿交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悠闲摇晃,配上那懒懒的语调,竟也相得益彰,自成一曲奇妙而独特的曲调。
“终于不想装下去了?”她拢了拢袖子,神色平静,“说实在话,你没必要装成这样。整日躺在床上,你也不觉得疲惫!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提到“孩子”二字,佘映雪脸上的神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龟裂,像是被人剥去了伪装的华丽外衣,露出里面狰狞扭曲的实质。
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软被,双眼圆瞪,怒火熊熊燃烧而起,几欲将顾惜若焚烧殆尽,“顾惜若!你别以为,就凭着几句话,你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不肯接受事实,你就直说,何必如此处心积虑的毁掉我的清誉?这孩子,就是谌王的。你无需再去质疑。”
无需质疑?
顾惜若忽然很想仰天大笑!
这个女人,以为挺着个大肚子,就能瞒过所有的人,为所欲为?
该说她单纯可爱呢,还是说幼稚愚蠢?
等了许久,佘映雪都没等到想象中的结果,甚至,顾惜若依旧是那副淡然从容的事情,仿佛她所说的,就如今晚吃白菜还是吃猪肉那般,简单到了极点。
她不信,顾惜若不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