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话音刚落,裘充却猛地大笑起来,整个身子忽然也跟着动了起来,如蛰伏的黑蛇被人惊醒,转瞬之间注入了生命,摇头摆尾般在地上肆意活动着,一面舒展肢体,一面龇牙咧嘴冷眼相对,看起来颇有几分青面獠牙之状。
青擎拧了拧眉,意识到他这样的反常,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段天谌的反应。
待发现自家王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时,整张脸顿时绷了起来,缓步踱至段天谌的身侧,低声道:“王爷,从把这人关入此处时,此人便是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属下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他一直都这样?还是因为提到本王的名字而这样?”段天谌追问。
青擎想起过往的一切,忍不住心惊起来,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看段天谌,只淡淡道:“王爷圣明。每次属下提到王爷时,他都是这副模样。可若是提到其他的事情,他却是安静得很。”
段天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而看向处于怔愣中的苏靳寅,淡淡道:“苏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你自己也说了,亲人当前,难道不该好好的认亲一番?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啊,否则下一次进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苏靳寅猛然回神,脑子里还残存着方才思考着的事情,此刻转头看到他,也没经过大脑思考,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王爷可否告诉苏某,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您想从苏某和牢中之人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段天谌剑眉高高挑起,薄唇轻吐出四个字“与你何干”!
苏靳寅差点就为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所气急攻心。
与你何干?
与他何干?
怎么说,牢中之人也可能是他的亲人,为何与他无关?
可段天谌这样的态度,是不是也意味着,对于此次见面,对方也是存着其他的心思,而他自己却没有发觉出来而已?
眼见段天谌脸上渐渐露出不悦之色,他也不敢多加耽搁,直接凑到错开的铁栏前,抓住那两根冰冷的铁棍,目光灼灼的看着里面的裘充,低沉着声音问道:“里面的人,可是裘二爷?”
说起来,他这也算是明知故问,甚至从那微颤的语气中,可以窥出他此刻紧张异样的心情。
可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让牢里的人身形僵硬了起来,恰好他正翻滚到侧身的位置,此刻一停下来,那姿势便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不过,里面那人却没有发觉,尤其是在听到那特殊的称呼时,一边被压住的臂膀正微微颤抖着,不敢置信的抬头,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苏靳寅,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就一个眼神便能将他蛊惑住。
苏靳寅见状,心头蓦地升腾起一股酸涩之感,抓着铁栏的手紧了又松开,松了又握紧,胸脯也跟着剧烈的起伏,彰显着他内心的激动。
“可是,裘二表哥?”他又问了一遍,可较之方才的低沉,此刻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仿佛方才那样的话,已经验证了他心中的疑问,得到这样的结果,他浑身都轻松了许多,甚至语气里还隐约透露着一股欣喜之意。
若说之前苏靳寅的问话,已经让裘充真正震惊了起来,那么此次更为“亲切”的问话,更是显得格外意味深长,甚至把他从震惊中拉扯了回来,灵魂归位的第一时间里,他猛地起身冲到铁栏前,不管不顾的握上苏靳寅的手,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方才想要偷袭苏靳寅的速度不相上下。
苏靳寅没有任何戒备,甚至在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时,还反握住了他的,面色有些动容:“裘二表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是苏靳寅,小时候常跟在你身边跑的那个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裘充听了,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正欲多说什么,无意间瞥见苏靳寅身后的段天谌和青擎二人,眼底的戒备也加深了几分,眼里的狐疑和犹豫尽显无遗。
苏靳寅知道他的顾忌,犹豫不决了会儿,便回头看向段天谌,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王爷,您能否先离开一会儿?苏某已经多年没见到自己的亲人,有些话,怕是不能就直接在您面前这么讲。您看……”
段天谌没回答,对上他那样近乎恳求的视线时,眸光依旧是平静无比,淡淡瞥了眼裘充,撂下一句“你自己小心”后,便缓步走了出去。
轻袍缓带,姿容玉树,迎着阳光看过去,他身姿挺拔修长,浑身似是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暗牢里的光线一下子就变得充足了起来。
青擎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重新见到外面的阳光时,他才走到段天谌面前,淡淡道:“王爷,您就这么放任他二人独自相处,就不担心生出什么变故?那个裘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段天谌回头看了眼已经重新关上的暗牢之门,沉默了半晌后,忽而失笑起来,淡淡道:“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纵然裘充再如何厉害,他还能伙同苏靳寅逃出本王的掌控?”
话落,他还淡淡瞥了眼青擎,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