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公冶亡羊,由头到脚都被半透明角质甲壳包裹。
他的呼吸喷在虫甲面罩上,形成一层白色水汽。
公羊急退几步,撤出战圈。
留意到自己的攻击对公冶亡羊完全无效,‘口胡’的动作也迟缓下来,并没有追击。
一人一虫,遥相对峙。
双方都在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势。
刀肢的刃口呈锯齿状,其实并不锋利;但‘口胡’的每一次挥击,都有百斤以上的力度,与和尚撞钟的威力差不多,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在上一次的战斗,公羊就是被‘口胡’的斩击震得头晕眼花,才决定冒险装死。
眼下虽然有虫甲护身,但每一下攻击,巨大的力量依然能透过虫甲,层层传递到公羊体内;短时间也许没事,战斗拖长了,内脏的损伤同样能致命。
这一仗该怎样打,才有胜算?
沉思片刻,公羊首先行动了——他直挺挺的往前一倒,整个人趴伏在地,再双腿奋力一蹬,便如巨型跳蚤一般高速扑向王虫幼体。
反观王虫幼体,却人立而起,四根刀肢居高临下地砍向公羊肩、背、颈等虫甲有缝隙的部位。
这些虫甲缝隙,并非天然生成的,而是虫甲刚刚开始凝结的时候,公羊身体的正常活动导致。
换句话说,如果在虫甲完全硬化之前,公羊能多活动活动手脚,让虫甲的关节部位产生较大缝隙,现在的动作就不至于如此僵硬了。
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事情已成定局,公羊只能临机应变,改用这种‘虫式’打法,将自己动作僵硬这个缺点的影响尽量降低。
万万想不到的是,‘口胡’居然也变了一套战斗方式——站立姿势可以增加刀肢的活动范围,它想要凭此更灵活地攻击虫甲各处的弱点,来将公羊肢解。
相隔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一人一虫,已经再度缠斗在一起。
公羊的钳牙拳套自下而上,狠狠挥向‘口胡’的下颚;‘口胡’的刀肢则像槌钉子一般,不断朝公羊的关节一通乱砸。
打到这种地步,战斗已然全无章法,拼的就是狠!
谁更狠一点?
公羊全然不顾‘口胡’的攻击,以双脚死死缠住它的足肢,一手穿过刀肢与胸腔之间的缝隙,另一只手则左左右右、反反复复地抽打着‘口胡’的三角形脑袋……
就这样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公羊虽然一身硬壳,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他的关节被刀肢尖端划破,皮肉翻卷,鲜血淋漓,连筋腱都暴露了出来。
也就是公冶亡羊这种狠人,才能顶住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疯狂、机械地不断进攻,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口胡’的处境,同样凄惨。
它被公羊盯住一点猛打,经过无数次砸击,下颚、颈项处已经完全碎裂,大量黄绿色液体由伤口淌出,很难说其中有多少是脑浆,有多少是髓液。
如果是人类,这种程度的伤势当然就死定了;但昆虫生命力之顽强,远超人类十数倍,照这样打下去,恐怕在‘口胡’死亡之前,公羊就先要被大卸八块!
“不妙,不妙,得想个办法了……”公羊一边狠抽‘口胡’的脸,一边念叨。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再喝一口虫液,不但可以治疗伤势,还能凝聚一层新的虫壳,以抵御‘口胡’的攻击。
可惜,公羊整张脸都被虫甲覆盖,想喝也喝不到。
就算能喝,在这种程度的激战中,吃吃喝喝的行为,就和束手就擒没有多大区别。
还有别的办法么?
没等公羊想出其他办法,只听‘噼啪’一声,某处传来硬物碎裂的响动。
声音入耳,公羊微微一怔,冷汗当场淌下。
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这种声音,肯定不止一道。
果然!
紧接着,便有一连串‘劈哩啪啦’的声音,犹如炒豆子般,在公羊身体各处响起。
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公羊一身虫甲在寸寸碎裂。
虽然一直遭到‘口胡’的猛烈攻击,可这虫甲碎得也未免太突然了点;公羊估计,这应该是虫甲自身的维持时间到了,开始自然分解。
虫甲碎片落地,旋即化作一滩清水
失去虫甲的保护,公羊简直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羔羊。
‘口胡’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低嚎一声,刀肢如爪,瞬间收紧。
千钧一发之际,公羊双拳重重击在‘口胡’身上,接着这股力道,整个人已如泥鳅般轻轻滑走。
伏地、后翻、半蹲、前倾,蓄势待发!
公羊屏息,双目如电。
‘口胡’攻击落空,立刻转向,愤怒地扑杀过来。
在它眼中,无甲的公冶亡羊,已经是一个死人。
在这种关键时刻,公羊不退反进,猛地冲了上去。
呼……
洞穴中,陡然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