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钟是我敲的?”什长愕然地指着自己。
“别激动。”公冶亡羊搭着什长的肩膀,与他一同蹲到墙角。“牛哥,我有三个疑问。”
“你说。”什长反倒变得很平静。
“其一。”公羊伸出一根手指,“小海刚才被人弄昏藏了起来,你说,谁最有可能干这种事情?”
“其二。”公羊又伸出一根手指,“钟塔顶部的翻盖门,我是从里面扣上的。你想想,谁最有机会去打开翻盖门?”
“其三。”公羊竖起第三根手指,“你中了一箭,明明只剩半条人命了,为什么现在还能生龙活虎地来到这里?”
什长很认真地听完公冶亡羊的话,才缓缓抬起头来:“听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众人点头。
“点你妹头啊!”什长猛地跳起,破口大骂。“一个个脑袋都被门夹了?我为什么要敲那个破钟?老子我也是受害者好么?”
“军爷说得其实有道理。”彭三说,“他这么做,不就把自己也坑进来了?兴许是怪物不小心把钟撞响……”
公冶亡羊摇头:“钟声响得很规律,这肯定是有人扳动了敲钟的开关。”
“我倒觉得……”小海沉吟道,“这屋子里,会不会还藏着其他人?”
“屋子里有没有藏人,我不能肯定。”公冶亡羊说,“只不过,听说世界上除了有鸢鸮这类能够模仿人声的怪鸟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可以模仿人类体型容貌的怪物。”
“我见过。”小海道。
“你见过?”公羊不信。
“在书里见过。”小海思索道,“据《荒斋笔记》记载,有一种怪物,能说人话,外形像干瘦的猴子;它把人杀死之后,会把人皮血淋淋的剥下来,披在身上,一时三刻就可以化成那个人原本的模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破绽。”
这番话说得什长浑身打个寒颤,他顿时冷静了许多:“哎,我可没有被剥皮啊。”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下到井里的?”公羊问。
什长回忆了一下,便说:“打自从那间破庙出来,我的脑袋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原来在模糊之中,什长感觉到自己颠颠簸簸的,被人在山路间背来抬去,最后,又有人强行灌了他一碗泥渣也似的药水。
说也神奇,药水刚下肚,什长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非但伤口不痛不痒,全身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真有这么神奇?”公羊眯着眼睛看什长。
什长把上衣襟口扯开:“你看,伤口已经没事了。”
这个时候,公羊才留意到什长胸前的箭伤——那伤口表面看起来像是痊愈了,但只要凑近细看,就能发现伤口附近的肌肉,其实已经被严重灼伤。
像这种用灼烧封闭伤口做法,在军队中很普遍。
“军爷说的不错。”彭三接口道,“我把军爷抬进屋子,让村里的老药师给他治病。老药师的医术很高,没多久就把军爷给救活过来了。”
“你们村里的药师还真是有灵丹妙药啊。”公冶亡羊故意赞叹道,“大内御医恐怕都没有这种本事。”
彭三僵笑道:“土方子,都是山里的土方子。”
“如果……”公羊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凶手如果不是牛哥,那会是谁?”
“说不定就是你!”什长道。
“有道理。”公羊却很开朗地说,“在场的人,谁也摆脱不了嫌疑——牛哥,你大可以问我一些,只有你我两人知道的事情。”
“不要说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什长的额角露出青筋。
又仔细回忆了一会,他才慎重地问:“公冶亡羊,你到邙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公羊大笑:“你看出来了?”
“瞎子都看得出来。”什长道,“你第一次看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后来进山,你还到处打听关于古墓的事情——不用说,你小子肯定有阴谋。”
“也不能说阴谋,只是一种尝试罢了。”公冶亡羊摸着额头说,“因为在百年旧信里面,隐藏着一些很有趣的信息。”
“隐藏信息?”什长半信半疑。
“对啊。”公冶亡羊说,“旧信告诉我,在邙山里面,应该掩埋着一座大型陵墓,或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少唬我,那信老子都翻烂了,根本没有你说的东西。”什长不信道。
“我要说,是虞玉书告诉我的,你信不信?”公冶亡羊笑道。
“谁是虞玉书?”小海在旁边问。
“一个死鬼。”什长说,“难道你能和鬼说话?没道理啊,那时候你还没有进山洞……该不会——虞玉书的鬼魂就一直附在那封信上?”
说到这里,什长想起那封旧信曾经带在自己身上好些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别自己吓自己。”公冶亡羊说,“死人不一定要变成鬼才会说话,只要你懂得怎么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