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在民间并不普遍,多用于宗教、宗族等大型祭祀活动中。其构造与一般钟器的胖矮厚重不同,形状较为细长,钟壁也偏薄;敲响时,声音格外的高亢尖锐,犹如荒谷回音,空洞但余韵悠长……
丧钟,当然代表了不吉。
“丧钟又怎么样?”什长却是不以为意——当兵的人,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还怕这区区丧钟?
“这不是普通的丧钟。”小海郑重地说。
“就知道。”什长深深地叹了口气:“打自来到这里,就没有一件东西能是普通的。”
“我家里有一件宝贝,叫做‘聚妖铃’。”小海解释道,“那聚妖铃的外形和这丧钟一模一样,材料同样是荒木,只不过体积缩小了许多倍。这聚妖铃平日供在后堂,时刻有人看守,严禁闲人接近。”
什长咧嘴一笑:“我猜猜,你是不是偷偷去摇那铃了?”
“必须的。”小海点头,“有一天,看守的人闹肚子,我趁机了溜进去;轻轻一摇,铃铛就发出一种十分怪异难听的声音……”
“真有妖怪跑出来了?”什长很好奇。
“妖怪没见着,蛇虫鼠蚁倒是跑出一大堆,爬得满屋子都是。”小海回忆道,“那时候我可吓坏了,赶紧爬上桌子才没被毒蛇咬死。”
“那就不应该叫聚妖铃。”什长笑道,“叫聚虫铃才对。”
“事后听爷爷说,我才知道,这聚妖铃其实是荒木丧钟的仿制品。”小海说,“因为妖兽精怪之类的东西,在三皇五帝时期就被灭绝得差不多了;所以这聚妖铃也就摆着好看,没什么大用,最多召唤来一些虫鸟小兽。”
小海告诉大家,在数千年前,妖兽肆虐洪荒大地,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那是一个人、妖、神灵并存的年代。当其时,共工、祝融,也曾激战倾天;炎黄、蚩尤,尚在逐鹿九州。
而为了消灭妖兽,各大部族终于摒弃隔阂,联合出兵。他们先是选择合适作战的地形,预先设置陷阱,摆好阵形,然后再用这种荒木钟将潜伏在山泽林野的妖兽引诱出来,逐一消灭。
每当悲凉的钟声幽幽响起,便意味着将有大量的生命就此逝去:其中一部分是妖兽,而更多的,却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类士卒。
久而久之,老百姓们便将这种荒木雕钟,称之为‘丧钟’。
丧钟一响,儿郎再难把家还……
静静听完小海的讲述,什长才抛出一句:“你家大人就是用这种古代神话来糊弄你的?”
“这都是真事。”小海很不高兴地说,“爱信不信。”
“也就是说……”公冶亡羊却是不由得皱眉,“只要荒木丧钟一响,这地宫里所有的怪物都会被吸引过来?”
“就算是真的,我们不敲不就完了么。”什长大咧咧地说。
“对,千万别敲。”小海用力地点着头,“不说什么怪物,就算只是引来一堆毒虫蛇蚁,我们也消受不起。”
此地不宜久留,众人赶紧离开。
公冶亡羊最后一个爬下梯子。临走前,他深深地望了高悬头顶的巨大丧钟一眼,心头忽地生出某种不详预感。
不知道为什么,公冶亡羊耳边响起了师傅临终前的那一句话……
“身为藏道师,终有一天会亲手将自己埋葬!”
苦笑着摇摇头,公羊合上翻盖,顺着梯子迅速往下滑。
当他脚踏实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十分宽敞的长方形厢房。
房内的光线十分黯淡,只有些许蓝光透过墙上几道栅栏方窗,为人们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除了房间左右两端的小门外,面朝地宫内侧的墙面上,一扇黑铁大门微微开启。
大门另一头,是一条通往地宫中央建筑的蛇形拱桥。
“走哪道门?”什长问。
公冶亡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小门旁边都镶嵌着铁牌。左侧小门的铁牌上有‘药石’二字,右侧小门刻的却是‘丹鼎’。
“走这边。”公羊推开右侧的小门。
经过一段短短的廊桥,众人进入了一间堆满瓶瓶罐罐的房子。
这儿还摆着两尊三足炉鼎。
纵然已经过去了不知几千几百年,房间里依旧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里是炼丹房。”小海第一时间叫了起来。
“你家也炼丹?”什长问。
“是啊,不过销路不如符箓好。”小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明白了。”公冶亡羊边走边看,“这三圈地宫,最外一层主要用来住人;中间这一层,应该是工作的地方——我估计,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有它单独的用途。”
几人四散开来,分头查看这间炼丹房。
“怎么样,有你要找的东西吗?”过了一会,小海带着期待问公冶亡羊。
“还没有。”公羊在一筐黑色石头前站定,“不过,发现了一些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