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赤日融融。
石坡下方,野林漫山。
树海苍茫,叶涛翻涌,潜伏在林中的不知名怪物,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逼近。
现在并非无路可逃,但天色渐暗,这个时候再逃进树林,情势只会更加危险。
“弟兄们,管它什么鬼,拼了!”什长一咬牙,命令部下排好阵势,准备硬碰硬。
十柄长刀,锵然出鞘。
别看这些人平日嘻嘻哈哈,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亲卫,真到了该拼命的时候,没一个会退缩。
随着怪物不断逼近,众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衣衫完全被冷汗打湿。
“牛哥,咱们可以逃到悬崖下面。”公羊对什长说。
“只有你我二人,当然能逃。”什长摇头,“可现在人多,来不及了。”
确实,石崖的面积不够让所有人同时下去,先走的可以活命,殿后的人就凶多吉少了。
更何况,即便逃下悬崖,也并不代表着绝对安全。
关键时刻,什长的头脑倒是十分清醒。
“如果真的顶不住,你们先逃,我来拖延时间。”公羊微微踏前一步,右手按在腰间皮囊上。
来了!
惊鸟四起,数道巨大黑影猛地破林而出。
下一刻,所有人愣住。
然后,什长就怒吼一声:“山王!”
山王?
听起来,像是人的外号。
没错,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是一群人。
一群扛着木材的人。
为首一名汉子,身高六尺九寸,光头,方脸,满身伤痕,虎目生威,看起来就似一尊黑铁铸成的巨像。
公羊也不矮,但与此人一比,简直像个孩童。
巨汉身后,还有十数人,一个个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看他们的装束,却和什长一样,都是大汉军士,丞相部属。
“自己人?”公羊问。
“自己人。”什长大大松一口气。
树林中一片死寂,先前袭击众人的怪物,已经销声匿迹。
刚才那些可怕的动静,似乎是这群大汉扛着木材,在树林中急速穿行而造成的。
“吓死俺了。”李山根一屁股跌坐在地。
“山王,你们没看到什么东西?”什长迎着巨汉走去,一双小眼还不放心地盯着树林。
“除了你们,什么都没看到。”被称为山王的巨汉道,“老牛,你动作太慢,我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他将扛着的圆木往地面一杵,泥花四溅,公羊甚至能感受到脚底的震动。
好家伙,至少四、五百斤重的木材,在这个巨汉手中,就跟一条竹竿似的。
什长把刚才的惊险情况,简略对山王一讲。
“还有这种事?该不会是你耽误了时间,故意拿这种胡话来搪塞吧。”山王皱眉道。
“老子是这种人吗?”什长大叫。
“你就是。”山王冷笑道,“不过,这座山确实有点邪门——嘿嘿,就算真有邪门玩意,也不敢和我作对。”
“你在这里,难道将军也……”什长忐忑道。
“将军还在山下。”山王道,“我先进山,做些准备工作。”
“难道你要盖房子?”什长指着木材问。
“当然不是。”山王说,“我下过这座悬崖,和那封信里说的完全不同,极难攀爬,所以得建一座轱辘架,好把人运下去。”
“好在,我们刚才没爬下去。”什长一听,暗暗后怕。“怎么会和信里不同?”
“看来在这百年之间,邙山的地脉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公羊沉吟道。
山王目光如炬,先瞄一眼李山根,视线最终停留在公羊身上:“你,就是藏道师?”
“公冶亡羊。”公羊点头。
“好,好,很好。”山王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公羊心中一凛,顿生不祥预感。
“这是王山,我们都叫他山王。”什长介绍道,“大将军的十亲卫之一。”
不久前才听什长提起十亲卫,想不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出乎意料的,山王不再和公羊闲话,而转身喊道:“时候不早了,弟兄们加把劲,争取把事情办妥。”
论起来,山王的职衔其实和什长一样;但他作为十亲卫,地位自然不同,当即接过首领之责,吩咐众人办事。
或刨木,或打孔,或放哨……士卒们逐一领命而去,各司其职。
山王也不闲着,亲自上阵,挥舞铁锤、钉凿,制作轱辘架的部件。
“这个大家伙,不简单。”公冶亡羊心道。
大伙儿忙忙碌碌,夕阳则不断下沉,终于消失在群山之后。
夜幕,再一次降临。
篝火燃起,营帐就扎在悬崖下方的空地中。
山王饮酒吃肉,与什长等人高声笑谈,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