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身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地方,陆白秋出身乾京豪门世家,眼光自然独到,苏逸虽然并未袒露丝毫,她却还能见微知著,知晓对方并未心动,便也不再强求,修行者虽是难求,却也未必独此一家,再者大乾灭道崇佛,京城里鱼龙混杂,家里更是人心不一,此刻并非是最好的时候,所以她自嘲一笑,说道:“那就可惜了,不过江湖之大,何愁没有容身之处,倒是我多虑了。”
苏逸放下手中茶盏,认真说道:“不说其他,便是这十年的香火情,大当家的日后若是有事相托,苏某定当全力以赴。”
陆白秋闻言脸色微缓,抬头看向窗外,目光飘渺,轻声道:“这年头庙堂和江湖都不太平,北方兵荒马乱,南方妖蛮入侵,便是天子脚下的乾京也是暗流涌动,昔日鼎盛的三大修行圣地,如今仅剩一个龙象寺还算香火鼎盛,由此看来,便是修行者也多为不易,若非当年前那起变故,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当真可惜了。”
陆家在乾京也算得上豪门,族里皆是贵胃子弟,寻常人眼中不可一世的修行者,或许在他们眼中并无多少神秘之处,甚至知道一些隐秘之事,从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便可知一斑。
苏逸沉默不语,似乎想起那段往事,伸手想往腰间去掏酒葫,却发现忘了带出来,愣了愣,以茶代酒一口饮尽,站起身来,说道:“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
大当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若是今日朝廷的人马还没到,你就将树枝那三个孩子带走吧。”
苏逸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去。
大抵是梅雨时节,空气潮湿,往外数百里外的狭长官道上,两旁是陡峭山崖,怪石嶙峋,一队人马宛如长龙般从远处疾驰而来,宛如长龙,铁马冰河,肃杀清冷。
那长长队伍的前头,有一骑绝尘而来,长衣飒飒,目光微寒,背负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素布包裹,巍然大气。
黔地属北,地势险要,往前这条路便有“天地一线”的说法。
两旁嶙峋的山石垂直挂落,仅容一人一马通过,数万大军想要在天黑之前过去,何异是天方夜谭。
那白马白衣,面容比女子还动人几分的负剑之人,忽然握紧缰绳,只听一声嘶鸣,战马原地停下,接着身后有数人同时停下,抬头看去。
“此处险峻,还请殿下返回营中。”
身后忽然有人纵马而来,拱手行礼道。
背负古剑的李当然眉头微蹙,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烟雨蒙蒙,天色渐晚,隐隐有雷声作响,想必再晚些时候,或许真的就要被困此地了。
身后那位侍卫般的男子刚要说话,李当然忽然抬起头,目光微凛,一阵无形的杀机陡然乍现。
平地惊雷起!
只见远处天地交错里,一道惊人的雷光落下,火光冲天,声震四野,在那雷火之下,无数的战马疯狂嘶鸣,兵士落马而下,现场一片混乱。
李当然紧握缰绳,策马而立,目光落在远处,雷火之中,数道身影从废墟之中走了出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李当然身后一众护卫陡然上前呵斥道。
那数道突然出现身影逐渐清晰在众人面前,足有七八人之多,尽是身穿奇异的银白外衣,似是鱼人一般,身体柔若无骨,缓缓往前走来。
李当然眼神微凛,盯着迎面走来的诸人,淡淡说道:“我当是谁,不过是些前朝遗孽。”
“大乾王朝逆行倒施,终归要覆灭,我辈传承雷帝道统,理应替天行道。”
其中走出一人,看着远处大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李当然眼中带着轻蔑之色,摇头说道:“什么雷神道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莫非以为窃取了当年太上教的雷法总纲,就敢自称雷神了,神霄道终究不过尔尔,今日来我大军面前装神弄鬼,就没想过能不能活着回去吗?”
神霄道是北方教派,有雷神道统行走世间的说法,兴起于民间,教义与朝廷不符,朝廷曾下令剿灭,不过北方形势复杂,有人暗中出手保住了他们,这才得以存活下来,只是想不到北方战·乱刚刚兴起,这个往日里藏头露尾的教派突然出现,更是拦截在大军之前。
神霄道众人脸色难看,死死的盯着李当然,沉声道:“是吗,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说罢,身形一闪,恍如一道雷光闪过,消失在空中。
“大胆!”
李当然身后走出一人,陡然喝道,只见那人抽出腰间弯刀,猛地往空中一劈。
顿时一道银光闪烁,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裂响,一道身影踉跄走出。
“你是谁?”
神霄道弟子吃了一道暗亏,脸色微变,说道。
“你话太多。”
那人话不多说,又是一记弯刀斩去。
神霄道弟子冷哼一声,手心一翻,忽然扔出两颗黑色圆球。
只听一声轰响,两颗黑球猛然炸裂,顿时火光四现,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