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府手里劫人,这事说大不大,说下也不小,黔地本就官盗勾结,那位郭知府想要做事,也不能全依着性子来,这次随车队前来的两位貌不惊人汉子,是大当家的身边屈指可数的江湖高人,尤其那手神乎其神的墨家机关术,更是让人叹为惊止。
十里寨和黔地其他山寨一样,坐落在群山之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不说,寨子里更是罕见的有百亩良田,在黔地这块地儿实属罕见,也难怪周围的几个寨子如此垂涎,在陆白秋不在的日子里,恨不得直接撕破脸皮来抢地盘了,由此可见一斑。
先前运送货物的马车已经陆续赶到寨子,由刘老爷子麾下几个得力的弟子安排事宜,那日和大当家的密谋之后,便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第二日外出之时,先是找几位消息灵通之人敲断了虚实,而后又将寨子里的生意尽数收拢回来,要不是府衙那边出了桩子事,也不必如此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不过回来也好,等到山门一闭,万事皆休,纵是官府有意找麻烦,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刘老爷子刚回山寨,便找来寨子里几位老人商量事宜去了,因为此番闯了祸,一路上几个孩子倒还算安分,下了马车依旧提不起兴致来,显然是有些后怕,苏逸浅酌几口酒,眯眼看着几人,心想经历过这些,总该明白人心复杂了吧,往日里有家里长辈照拂,自然不会吃亏,出了寨子便遇上这桩事,也算买个教训,这般大小的人了,总该要出来混江湖的,迟早也要面对这些,所有苏逸就算看在眼里,也没用出言安慰什么。
树枝欲言又止,看了眼苏逸,又看了眼身边的青梅竹马,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爷爷那边我去说,这次闯了祸,少不得又要被关禁闭几天,到时候听话点,也好少些责罚。”
她这话当然是对竹马说的,青梅一向懂事,倒是年纪稍长的竹马容易冲动。
竹马点了点头,没用说话,和青梅一起往寨子里走去。
苏逸抬头看着树枝,见她脸上浮现一丝忧色,说道:“怎么了,怕官府的人寻上门来?”
树枝是个根本藏不住心思的姑娘,显然正是这份担心,不由说道:“若不是我要去逛街,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苏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郭知府想要对付十里寨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者说早就想对周围的几个寨子动手了,只是碍于黔地势力的错综复杂,再说,陆大掌柜的能耐,你还不清楚?便是官府想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才行。”
树枝闻言这才略微放松,到底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不多,转眼就把这些放在身后了,拉着苏逸往庭院里走去,看样子又是准备练功去了。
十里寨,聚义厅。
寨子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尽皆聚集在此处,刘老爷子独掌大局,坐在一张高椅之上,身边是闭目不言的大当家的,众人亦是窃窃私语,不知道突然召集大家来的原因,寨子里的大小事务向来是由刘老爷子一手操办,此刻只需听他道来便是了。
见人已经到齐,刘老爷子轻咳一声,端起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想必诸位方才也听说了,县城里的那桩事,显而易见,官府是准备朝周围的几个寨子下手了,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都是寨子里的老人了,眼光见识自然独到,刘老爷子只是稍微提点,众人便明白了事由,脸色皆是微微变化,古来民不与官斗,虽说划寨为匪最终还是逃不过这种事情,只是这次来的有些突然罢了。
“那姓郭的不过是朝廷的一条鹰犬,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是我十里寨归顺了他,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任人宰割的下场,再说黔岭山寨众多,便是他出动府军,也未必能一一铲除,到时候一旦逼得人揭竿造反,恐怕他也难辞其咎。”
“话虽如此,到底是我十里寨遇到这桩事,其他山寨未必不乐得坐山观虎,若是官府的过来讨个说法,我们拿什么去交代?”
“为何要交代?老夫做了一辈子的土匪,什么时候和人讲过道理?再说官府那群家伙也不是可以讲道理的人。”
刘老爷子端着茶杯听着周围诸人的谈论,也不说话,只是眯眼听着,时而摇头,待到众人停下时,这才说道:“寨子自有寨子的规矩,官府的人手脚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一直在旁边闭目不语的陆女侠忽然睁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件事是时候跟你们说下,想必你们也听到点风吹草动,近来寨子里大肆收集货物,外面的生意也尽数收拢,是因为北方叛乱已经兴起,大势面前,黔州官府就算有心也无力顾忌我们寨子,到时候诸位只要考虑怎么不被外人攻破寨子便是。”
陆女侠一语惊人,周围诸位皆是满脸惊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北方叛乱了?岂不是要祸及黔州?
聚义厅里气氛有些沉重,众人低声商议。
这时,外面走来一人,正是操纵木翼的冯姓男子,只见他面沉如水,拱手对大当家的行了一礼,显然有话要说。
陆白秋微微诧异,点了点头。
冯姓男子在她耳侧细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