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期发展,元朝的评话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讲史,也有神魔鬼怪故事。
讲史的以明君、忠臣、烈士的故事依正史加以润色,其事迹多为史实,如讲的最多的是依《春秋》而编成东周列国诸事。
或是名人逸事英雄演义宫廷野史,多为道听途说之事或文人墨客编排而成,不得当真,如民间流产甚广的三国故事,西施、玉环等美人的艳史等等。
也讲爱情故事,有悲情凄美似倩女离魂,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慕,如《竹屋听琴》,更有流落风尘之贞烈女子对真情挚爱的追求,如《两世姻缘》,真是道尽种种悲欢离合。
也有仗三尺青锋除暴安良的侠义传奇,也有为民请命断案如神的公案。
其中也不乏度人劝善很有宗教性的故事,如断人忧愁痛苦的《黄粱梦》,如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
能讲的故事很多,当然其中有许多脱胎于杂剧曲目。
正当墨中宇回味刚才的故事时,老者吐气开声朗声唱道:“一时欲火浇难灭,千载淫风吹不休。试问玉人谁是主?夕阳衰草满宫愁。”
经历过男女间妙事的人自然知晓其中的乐趣,一听这淫词艳曲顿时都来了兴致,浑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全部凝神静听说书人怎样描述古人情海里的波澜、床第间的风情。
老者重新拍过醒木,续道:“上回说到宣华夫人被起了色心的隋炀帝逼迫的慌了,忙忙的跑进宫来。不期走忙了,头上一股金钗被帘钩抓下,刚落在一个金盆上,当的一声响,猛将文帝惊醒……”
这一段讲的是隋炀帝艳史,只见老者口说手划一一说来,倒也惟妙惟肖。
墨中宇却听得莫名其妙,感觉甚是无趣,再没耐心枯坐,扭身四处观看。
只见周围不管是须发苍白的老者,还是身强力壮青年,全都抬起头看向台上,身体使劲地向前倾着,一副恨不得趴在说书人嘴边的样子,茶杯举在嘴边忘了张嘴,吃着糕点的忘了下咽。
随着情节渐入佳境,众人全都色授魂与,脸上浮起放荡的淫笑,还不时地咋着嘴。
少年樵夫显然同样对这些野史艳文没什么兴趣,拿起竹担向茶坊外走去。
这少年樵夫站起来后,墨中宇才发现他身量很高,一双猿臂过膝,黝黑的皮肤使他更显得孔武有力。
墨中宇在那樵夫模样的少年出去后又坐了片刻,久等墨父也不见踪影。向外张望了几次,正等得心焦之际,忽然透过敞开的纱窗见斜对面书斋门口处围着十数人,人群里好似有人正在争执着什么,由于隔着许多人看不清晰到底是什么人在那争吵。
墨中宇待的无聊,此时又动了好奇心,干脆出了茶坊向着围观的人群里挤去。
在人群中间空地上,散落着几件十分精致美观的玉器饰品,还有几个摔开盖子的小盒子。一位身着麻衣粗布短衫紧身打扮的农家汉子一手扶着独轮手推车,一手撑地努力地想站起身,嘴里不住地陪着不是。
在书斋门口石阶上还站着一个个妙龄少女,穿着红色唐裙的小姑娘肤色白腻如瓷,长一双蓝汪汪水晶似的大眼睛,直挺的鼻梁如刀削一般,此时正撅着小嘴,瞪着凤目,气呼呼的瞪着倒在地上的农夫,一看就是平时刁蛮任性娇宠惯了的。
一个身穿浅褐色儒衫的书生挡在女孩身前,指着农家汉子怒声责骂,即便如此他仍觉不解气,每当那村夫将要站起之际便狠狠踹上一脚。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花色衣服好似暴发户的小胖子,拿着折扇故作风雅不时扇动几下,指着那个明显是异族的女孩,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知道你刚才撞到的这位小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告诉你,这是咱们濠州新任达鲁花赤速不台大人家的固伦大小姐!”
小胖子话语里满是对那位固伦小姐的恭维谗媚,瞪着小眼睛喋喋不休地说着:“墨老爹,看在同村的份上,我们就不难为你了,我在大小姐跟前为你说两句好话。这几件饰品就不要你赔偿了,你痛痛快快地拿出一百两银子为小姐压压惊,然后呢,做个揖、陪个不是,这事也就算了。”他嘴里说的好听,语气却不见半分客气。
这小胖子是孤庄村刘田主的儿子,叫刘英粟,由于是家中独子,虽然书读的不怎么样,但架不住财大气粗的刘田主舍得花钱,给他买进了书院,和墨天宇同在明道书院学习。
这小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平日里没少花钱巴结学院直学赵君赐的儿子赵玉麟,也就是挡在固伦身前的那位书生。
“跟他费什么话啊,快点叫人抓他下大狱!”固伦气急败坏的叫道。
吵吵嚷嚷中,墨中宇踮着脚、伸长脖子向里看,这一看不要紧,看了里边的情景他心中顿时升起无边怒火。
扶着推车跌倒在地上的农夫也就是36、7岁,由于常年在日下操劳,棱角分明的脸晒得黑红,破旧而洁净的衣衫罩在身上不仅不显一丝土气,反而透出一股难掩的儒雅,这农夫正是墨中宇等候多时的墨父墨传文。
“爸!”
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