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大量,对你而言,这都不是事啊。要不我再陪你看管那猴子三年?…六年?”
“得得得,怨我慈悲心泛滥,管了你的闲事!你且附耳过来,我与你说。”
一番耳语后,那真人连声道:
“好好好,如此甚妙,既不违天规又能解王家小三劫数。也算了了冲淹先生的一番渊源。只是……”
那真人略作停顿,仰头望着青衫真君道:
“小老儿不解为何要让我来弄个劳什子偈言,玄之又玄,不如说实话痛快啊!真君你随便弄个仙谕不就行了,还让我费张符纸,不知道我穷啊。”
“紫阳,休得装糊涂!缘因你而结终须你来解,休想让我又沾凡尘琐事。待小娃儿回来你就如此了断此事,当我不知你是三界克星啊。”
“真君你说笑了,说笑了。”那真人连声哈哈,又转了个话头两人接着下那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下完的棋。
且说那杨骐说是寻枣也没走多远,这些年吃的枣核顺时而生也结了不少枣子,虽比不得那银蛇衔来的硕大罕有细腻鲜甜,但也别有一番味道。只是那老酒鬼太小气,从不让自己带一粒半颗离山,说是仙家之物,就是那野枣凡人吃了也增寿十年驻美焕颜。反而都丢给那只可怜的猴子,什么仙家之物!后山压着的那猴子都说没他家的好吃。杨骐愣是威胁再不带酒给他喝,酒鬼才说用两野枣当酒钱,说给那丫头添点寿元。哎,遇到这么小气的神仙,杨骐相当的无语。
日薄西山,山中渐渐冷清了下来,偶尔一声鸟鸣倍觉幽静。虽是春日,山中凉气袭人,杨骐不禁心头莫名的一阵小伤感。低头看了看手中几枚野枣,稍微一想:反正两老头胃口小吃不多还不多吃,剩三只二枚就够了,又带不出去。不如……莫名的不快一扫而空,杨骐诡异的一笑,先挑了两颗最大最重的放在一旁,又捡了三颗放入怀中准备看神仙打架(他想三枣杀两士),剩下的浑沦做了晚餐。望了望崖下某处,杨骐拿着那两枚硕大的野枣比划两下,抡圆了胳膊“嗖嗖”两声。那两只沉甸甸的枣弹破空而去,片刻后山下传来“哎呀”“哎呀”两声尖叫,“叽里咕噜咿呀咿,杨骐小驴你——别得意……”等那尖尖的喊声响起时,杨骐早没了影子。
待杨骐放下枣儿垂手侍立一旁,两位老怪物无奈的相视一笑,连连晃着脑袋。杨骐以为他们识破了自己的小九九,正欲搪塞几句。那老酒鬼苦笑道:
“小马儿你的确福缘深厚,这世间但凡开窍的知趣的莫不躲着那猴祖宗,你倒是捉弄与他。也亏那祖宗转了性不与你计较,莫不是西天佛祖佛法感化的缘故?不对啊,看他整天‘老儿长短,诳我齐天’的,不像啊。”
杨骐当然听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话,看了青衫长者一眼随口接到:
“什么七天八天?那只猴子莫不是老神仙你为了抓住他搞杂耍,使了个诈把他压山底下,你那蛇跟乌龟也是骗来的吧?”
老酒鬼顿时脸上冷汗连连,倒是那真君微微一笑说:
“小娃儿倒也有趣,只是我那两从属自幼相随形同手足。山下那猴却不是我有那能耐能降得住的。”
杨骐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那银蛇玄龟神猛无比,自打来到此地方圆百里的猛兽恶禽无不贴首附耳,它们偏又丝毫不敢违逆那真君的意思。那里是形同手足?分明是役手使足啊。如果可以,杨骐真想也养这么两只。既懂事又有同情心,它们就生怕吓着山下那可怜的猴子,从不跟猴子打照面,真是宠宠相惜啊。
忽然,一声霹雳,狂风大作。弹指间墨汁般的云朵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暴雨夹杂着冰雹倾斜而下,摧花折木顿时将山谷变成一片狼藉。更瘆人的是风声犹带三分戾气,雨水中夹杂一丝血雾。
杨骐呆立当场,两老者神情凝重踏入雨瀑中双双眺望西南。手指连掐数次,折回洞中双双摇头叹息:
“劫数啊劫数,只怕你我得暂离此地先去长安等敖老儿合计一下,免得人间刚休甲兵,又起狼烟啊。”
“小子骏啊,”老酒鬼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难得和颜悦色一本正经的说:
“真君与我有要事需离开一些时日,你且先把这符纸回复与你家先生,然后返回此地。你与那后山的祖宗有缘,就替我们照顾他一二啊。”
那真君略一思索接口道:
“事非寻常,长话短说。紫阳真人托你此间事也非同小可,我把圣蛇神龟留与你以备不测。你与那猴儿虽然有缘,却也莫恼怒了他。切记,切记!”
老酒鬼神情一肃一顿足,猛灌了几口酒将葫芦往下一顿,道:
“也罢,这老伙计也留与你防身,我们去也……”
待杨骐回过神追出洞府,哪里还有他二人的影子。只看到雨后残阳如血,压得西山难承其重。杨骐想,只怕长安也被压扁了吧。哎,他就爱这么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