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佳蕊把在沙钟上出现人脸的事对云峰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是幻觉。”
云峰回答的斩钉截铁。
……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云峰摆出一副欣慰的样子,平复了佳蕊的紊乱的心跳。
“别瞎想了,宝贝,这几天在船上你一定是太累了……”
“你会抛弃我吗?”
云峰对佳蕊提出的问题感到意外,他迟疑片刻俏皮的说:“傻孩子,我还怕你以后不要我呢!”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云峰打扫完地板上的碎片起身走向房门。
佳蕊却坐在床边,眼神木讷。
“你去哪了?为什么身上有股油腥味?”
这个问题成了魔咒瞬间将二者身旁的空间凝结。
佳蕊抖着胆子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她望着云峰准备拉开房门的背影,等待云峰转过头来。
一张熟悉的脸庞和一张表情扭曲粘满鲜血的鬼象交叉出现在佳蕊的脑海中。
她不知道云峰要转过来哪张脸。
“……云峰?”
云峰没有回头。
云峰!”
当佳蕊再次呼喊恋人名字的时候,回答她的只有房门反锁的声音。
……
房门是实木质金属边框,没有房卡谁也没法打开。
可佳蕊还是拼命地敲打着房门,大喊着恋人的名字。她惊诧为什么云峰会这样对自己……
终于,她不在敲了,靠着门抱膝瘫坐了下来。
透明的泪水从眼底娟娟涌出,佳蕊异常绝望,她感觉自己正如先前的那只沙钟一样从主人的手中重重摔落,四分五裂,而云峰现在却成了将她握在手里的主人。
佳蕊纯色的大脑里裂开一道缝隙,生出一株黑色的藤蔓。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云峰根本不是自己的爱人!
这是个奇异的想法。
……
房间内的扬声器传出一段中英双语的播报音,内容是说今晚轮船途径海域要迎来一场暴风雨,提醒各位旅客尽量留在室内,避免到户外甲板上活动。
也许是受了潮或者是信号差,女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嗓音通过扬声器发出后带有明显的电流嗡鸣声,断断续续的竟变成了滑稽尖刻的小丑嗓音。
这声音就如一条沾满粘液的蠕虫钻进了佳蕊的耳朵……
按照时程表的安排,过了今晚,轮船就会抵达目的地。
(四)
傍晚时分,暴风雨如约而至,狂风挟持着箭一般的雨滴从黑幽幽的高空扑向海面,翻腾的海水一波大过一波,船舱开始摇晃不定,不时有巨浪打落在甲板上,此刻,游轮俨然成了一座海上孤岛。
……
出去弄吃食的云峰仍没有回来,现在的房间里,只有佳蕊。
暴雨无节奏地抽打着面海的落地窗,室外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佳蕊蜷缩着趴在床头,将自己的头死死地埋在睡枕下。
—轰—
窗外亮如白昼随即一阵闷响。
天花板上的吊灯灭了。
佳蕊的胸口开始发闷,心脏正试图从胸腔蹦出来。
她恐惧了,开始耳鸣,手脚发麻。想象着黑暗的房间里有什么活物正悬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空。咄咄逼人的凝视着自己,伺机下手。
—轰—
佳蕊耳边再次响起一阵闷雷。
“云峰!”佳蕊大喊出男友的名字。
此时的她是多么希望有人陪在身边。
房门外传来一段吱吱呀呀的声响。
声响从房门外西侧的走廊由远及近的传来,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蔓延,越来越近。
暴风雨的夜晚赋予了人们敏感的神经。
听到声响的佳蕊立即冲下床,大步迈到房门旁,躬身贴耳聆听。此刻她光着脚掌,全身仅套了件纸白色睡袍,披头散发着,在昏暗的房间里像极了鬼。
那吱呀的声响停了,就停在佳蕊的房门前。佳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感促使她要喊出声来。
佳蕊缓缓地站直身体,眼珠对到了猫眼。
一位身穿棕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这男人戴了顶礼帽,脸部轮廓埋在阴影之中,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脖子上那处突兀的喉结。
男人手边停放着一辆餐车,吱吱呀呀的声音正是由车轮制造的。
“你是谁?”
佳蕊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
“是我~宝贝。”
门外响起了佳蕊此刻最想要听到的声音,这确实是自己男友的嗓音。
“今晚暴风雨,餐厅关门的早,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弄到这些吃的。”
佳蕊听着将视线转移到男人手边的餐车,白色餐布上放着精致的餐具,银色金属罩内似乎盛满佳肴。
佳蕊脑海里充满了